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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增加了驻军燧卒?”
但不该啊,自从任弘遂赵充国西征,横扫右地,将敦煌以北马鬃山的温偶駼王赶走,再不敢南下牧马,其外围更有小月氏部落为屏,算是做到理想中的“守在四邻”了,敦煌驻军应该削减才对。
而进去之后,任弘才发现一切如旧,靠北墙的那间屋子最大,是大通铺,韩敢当、赵汉儿他们当初在这挤着睡,南墙则是他和伍佰、助吏的住所,依旧屋檐低矮,没有窗户,昏昏暗暗的。
庭院里,则是当初他们几人给走私内鬼上老虎凳的地方,那几块砖居然还在。
但唯一奇怪的是,这旧坞舍竟是空空如也,虽然扫洒得干净,却早没了人住的痕迹。
“这是何意?”任弘皱起眉来,看向为自己引路的敦煌中部都尉、步广候官。
虽然任弘想避开人,但大名鼎鼎的西安侯回乡归朝,还是惊动了敦煌中部都尉,带着步广候官来为他引路。
而做步广候官的人,正是当路过悬泉置,欲迎傅介子,帮他将”投笔从戎“之事告知老傅的小吏,苏延年。苏延年在元霆元年西征之役中有苦劳,被任弘随手举荐后,如今已比六百石的长吏。
苏延年立刻应道:“此乃将军与堂邑侯、韩侯故居,一燧三侯,乃是敦煌佳话,太守下令空出此屋,好让后人瞻仰,而另立屋舍使燧卒居住。”
“故居?”
任弘摇头,没想到自己一朝一日会有此种待遇,若是他死了还好,活着的时候如此未免有点尬,只对苏延年摇头道:“苏兄,这有些过了。”
“下吏不敢与君侯称兄道弟!”苏延年连忙作揖,说当不起此称呼。
任弘笑道:“这都当不起?你当初不是最爱吃我所做菜肴么,那就当得起了?我还想着回到悬泉置后,唤来昔日故人,如罗小狗、陈彭祖等,再亲自下厨炒几道菜,与汝等再聚痛饮。”
但苏延年只诚惶诚恐,连道不敢,两人地位差距太大,见外到了一定程度,已经开不起玩笑了。
很多事情确实是变了,任弘只得停下话,带着儿子上烽燧。
削减人数后,此处平日只驻守一个燧长,两个遂卒,都是敦煌本地人,一个中年,看任弘的目光畏惧,两个年轻人,激动得浑身发抖,如今在敦煌,戍卒被分来破虏燧也是荣誉。
任弘停下脚步,问他们来自哪个乡哪个亭?都是熟悉的地名,又问三人,平素的工作如巡视天田,伐茭苦不苦,是否打了一口井免去两里外打水?最后还能指着只有一条狗的犬舍告诉他们。
“人总会大意,虽然敦煌边塞已五年不见胡虏,但或有铤而走险,越境流亡之虏,还是要多养条狗才踏实。”
现在敦煌要担心不再是匈奴人的军队,而是在北边活不下去,想要逃入汉境的牧民,欢迎是欢迎,但总要登记造册集中管理,不可任其到处乱窜。
沿着遂拾阶而上,任弘一手牵着儿子,另一手去抚那些夹着芦苇杆坑坑洼洼的墙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