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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唯恐他日此国终为大汉之患,愿效博望侯之事,为大汉持节使于安息,说安息王,合纵葱岭以西诸邦,共同抵御大秦,弥外患于四夷,而大汉省兵革之费,无黎民之灾。”
刘询一愣,摇头道:“出使安息,与安息王盟,一中郎将足矣,需要朕的大司马骠骑将军亲自去?杀鸡焉用牛刀!”
任弘垂首:“还得探听大秦虚实,臣恐一般使者不能行此重任,陛下岂不闻?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
刘询曾经不吝以最好的最坏的可能,设想过任弘的打算。
却万万没料到,他会选这条路。
是以退为进么?但又不太像,如此一来近年诸多事也说得通了:西安侯是忙着跑路,所以才急不可耐地要尽快让左传位列官学。
而且以刘询对任弘的了解,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出使,而是一去不返。
刘询觉得这很荒谬,海西大秦国之事,他本来就是当异域故事听的,就算天下百姓都信以为真,皇帝和朝中的聪明人也不会不觉得,万里之外的大秦国能对大汉造成真正的威胁,这只是任弘离开的借口。
“卿要走?”
“卿要离开大汉?”
刘询心中没来由愤怒起来。
这是被辜负的感觉,比任弘想要做圣人,为汉制法更令他不快,身子前倾,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恼火,刘询已经许多年没有如此表露情绪了。
“卿想做陶朱公,自与其私徒属乘舟浮海以行?终不反?”
“那朕是可与同患,难与处安的越王勾践么?卿是怕朕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谁不怕呢?老刘家这方面可是有先例的,韩信死,萧何疑,孝文对付周勃,孝景逼死周亚夫,都历历在目,汉武帝能与卫霍相始终,也是卫青懂事,霍去病早逝,最后还来了一出巫蛊。
刘询是念旧不假,对有旧恩的许氏、张家,以及丞相丙吉都十分厚待,连在郡邸狱中为他做乳母的两个女囚家人也一一找到,让他们富贵衣食无忧,而对张敞、韩敢当、辛庆忌等辈功臣,也是加以重用。
但唯独任弘,他已经是一把被藏起来的弓了,君臣大防让二人注定渐行渐远,至于要不要扒皮烹了,主动权也掌握在刘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