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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敬钢尚明白,一家人不打一家人,专等眼生的半大小子出现在圈儿楼门口,冯劲和大昆就上前拦下——弟弟,手里拿的什么票?若是鱼票和肉票,冯劲就攥在自己手里,不还了。熊孩子早就吓得两腿哆嗦,急得直哭,一看就是回家告状的蛋,冯劲就安抚说,不是抢你的,是买你的,回家就跟爹妈说票丢路上了,然后掏出几分钱给了,哄走——这叫“文抢”;遇上性子驴的,攥死了说啥不给,便轮到大昆出马,上前就是一记飞脚,再伸手一指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的苏敬钢——认识吗?三哥要你的票,不给也得给!驴孩子的下场通常是挨一顿毒打还落不着一分钱——这叫“武抢”。应对一熊一驴两种孩子,二人各施所长,苏敬钢只管一旁坐镇。
每攒够三斤鱼票,苏敬钢就进圈儿楼买一兜黄花鱼,再交给左勇。
有段时间,左家天天大鱼大肉,张婶儿一再追问左勇钱和票是哪儿来的,左勇打死也不说,只说是正道儿来的,心放肚儿里吃吧。张婶儿不信,左勇只好撒谎说,是单位领导赏识自己,犒劳他的。左娜心里最清楚,除了苏敬钢没第二个人,可说出来又怕张婶儿面子上挂不住,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父亲老左倒是从未过问,只管咂吧着炸得酥脆的黄花鱼,饶有兴致地喝酒,满面红光——某天晚饭,左娜猛然发觉,父亲居然连续几天没有对母亲破口大骂了,深感苏敬钢送的这几条黄花鱼已经不再是鱼,而是悦耳的音乐,是温馨的烛光,令家里的气氛美妙极了。
春光明媚,左娜大概是心情太好,突然懒得早起,更懒得再绕路。她溜溜达达地穿过青年公园时,远远看见坐在假山上蹲点儿的苏敬钢,没有躲避。苏敬钢以为自己眼花,从假山顶上一跃而下,慌张中裤子被石头尖儿刮破,从大腿根儿到屁股裂开一长条口子。左娜笑出声来,苏敬钢竟觉得不再那么尴尬了,一手捂着破洞,也对左娜笑起来。
苏敬钢不爱说话,更不会说话。此刻,他的喉咙仿佛突然被过分刺眼的晨光给呛到,竟咳了两声,从军挎里摸出一根油麻花,裹着的两层纸都被浸透了油光,递给左娜说:“吃吧。”左娜用食指嫌弃地轻推了回去:“我吃过了。”苏敬钢从不好意思盯着左娜看三秒钟以上,只好仰起头盯着太阳,看了不到三秒钟,头晕目眩,再低头看左娜,面目模模糊糊,顿感轻松。
“明天下午有空儿吗?”
“有!”
“能陪我出去一趟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苏敬钢反应过一会儿才问:“去哪儿?”左娜说:“先不告诉你,明天下午两点,你就在这里等我。”苏敬钢脑子嗡地一下,热血沸腾,顿时嘴也不好使了,只一个劲儿地眨眼。“千万别给我妈和我哥知道,你要是敢说出去,以后就再别想见到我!”左娜恐吓完,又忍不住笑说:“明天可别穿这条裤子了!还有啊,以后不许再去劫人家票了,那是臭无赖干的事儿!”左娜说罢,上学去了——这大好的机会,苏敬钢本想追上前一路护送,可刚一动,顿觉屁股上直透风,只好先回家缝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