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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敬钢不解地问:“你买钢琴干啥?你教的那些孩子家里不是都有钢琴吗?”“我买给自己。”“买来干啥?”“弹!”“废话!”苏敬钢积压着的一夜未眠的怨气被激起,大声地说,“你是不是还做明星梦呢?”左娜一下子被激怒:“我自己买!不用你的钱!这辈子我不能上台唱歌,还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吗?你可以去外面花天酒地,我在家给自己找点儿乐子都不行吗?”——“我花天酒地个屁!”苏敬钢瞪起眼睛说,“我干啥啦?”左娜挺直腰杆说:“你隔三差五去歌厅玩儿,以为没人知道吗?我瞧不起你!”苏敬钢后背一阵冷汗,喘了两下,胡乱挥舞着手说:“现在知道瞧不起我啦?早干啥来着!我是配不上你,你高雅,你有文化,你有追求——我他妈就是庸俗!我为啥去歌厅?因为我有一帮庸俗的朋友!你以为开出租车是啥俏活儿啊?公司里一共没几个人,现在都快走光了!别家公司给的钱多,我跟冯劲给不起那么高的工资,司机都跑了,不然用得着我这么没日没夜地熬嘛!留下的再不对他们好点儿,谁还愿意跟着我们干?以前供饭供酒不说,现在还得陪喝陪玩儿,清明节完了是劳动节,别人都放假在家歇着,司机不能,就指着这几天上街多拉几趟活儿呢!大过节的不得犒劳一下吗?人家提出来去饭店就得陪着吃,人家要去歌厅就得陪着玩,我有啥办法?”苏敬钢喊得大声,左娜却丝毫不怕,吊起嗓子跟苏敬钢对着喊:“我就每天在家里好吃懒做吗?对!就你有道理!就你有苦衷!就你够朋友!”
“少他妈讽刺我!”
苏敬钢少有地对左娜说粗话,累积在他心底的愧疚再也压制不住,随手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向身后甩了出去,正砸在卧室房门的玻璃上,玻璃碴子与碎瓷片交织着散落满地,他大声吼着:“我够个屁朋友!连我兄弟死了都会记恨我!”
左娜不作声了,她被空气中爆裂的脆响吓得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掉。她瘫坐在凳子上,低着头说:“我知道,因为大昆的死,你记恨我,可我做错了吗?如果那天晚上我放你去跟人拼命,这个家今天还在吗?我不想让我的儿子从小就没爸,也不想让我儿子的爸在监狱里待一辈子——我有错吗?”
左娜哭得两手发抖,滚烫的泪水从她刚刚扑好的粉底上划出两道泪痕。
西元1988年初,大昆刚刚能够坐上轮椅后,染上了毒瘾。
也不知道他是通过谁认识了几个混在西塔的朋友,常来他的麻将社打牌,不只是照顾生意,是因为大昆的麻将社可以赌钱。刚开业那段时间,大昆还从不从中抽水。论起这座城的市井闲杂,西塔不能不说,那里早年是朝鲜族与汉族的杂居地,朝鲜族为多。在地上,那里有全城最好的烧烤店、冷面店、韩式桑拿,但在地下,歌舞厅遍布暗娼,毒品也是从这里开始,向这座城最早期的娱乐场所扩散。后来,西塔的一条街逐渐演变为尽人皆知的红灯区——直至2004年底,这座城上任了一位新公安局长,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烧在了西塔,严打黄赌毒。传说在严打的头三个月里,按摩小姐和歌厅小姐们见形势不妙,纷纷逃回周边老家,走人前,一口气把整条街ATM机里的现金都提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