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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人们的城堡和花园
路过幸福
我们路过痛苦
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
路过生命中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
那段时间,苏凉的CD机里一直循环播放这首歌,男歌手的声音含蓄又低沉,我只听了一遍就记住,我好奇苏凉在听了上千遍后,又记住了什么。
西元1995年5月8日,一代天籁歌后邓丽君因哮喘突发,在泰国清迈逝世,享年四十二岁。
左娜坐在自家电视机前,哭成了泪人儿。那一年,她三十二岁。
小学以前,我很喜欢去干爹家过周末。多年后回想,也许是因为那时我还太稚嫩,还没有学会读成年人的眉眼高低。起码干爹会准备一桌子解馋的熟食(那时他还不大会做饭),还有足够我和苏凉喝得直打饱嗝儿的八王寺汽水。干妈跟我并不太多说话,她除了敦促苏凉做作业外,基本都是在一首一首地听邓丽君的歌。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甜美的声音是邓丽君,还是在跟同学胡闹时唱起一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才得知。1995年的暑假,我不止一次见到干妈一边跟着邓丽君唱,一边淡淡地流眼泪,看起来让人很难过,可那却是我幼时对“美丽”的定义最初的理解。一年后,干妈离开那个家,至于她为什么会走,究竟去了哪里,我从来也没问起过,干爹和苏凉也一次都不曾提及。自那以后,我对这个家中所有细微的变化都明察秋毫:干爹做得饭菜越来越香,苏凉的话越来越少,再后来,每个月都可以吃到一两次燕子姨的手艺。至于曾经飘荡在那栋老房子里的歌声和琴声,彻底消失。
西元1996年春天,邓丽君逝世近一周年。
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从南吹到北,大量台湾和香港的流行歌曲传入内地。这座城的夜场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派的歌舞厅和夜总会逐渐没落,新兴的酒吧和夜店迅速崛起,消费人群越来越低龄化。左娜想不到在邓丽君逝世后,居然冒出比早年邓丽君在世时更多的中年歌迷,迫切想要重温这个陪伴他们在偷偷摸摸的岁月里一同成长的甜美声音。左娜被一家夜总会邀请出山,专唱邓丽君歌曲。那时的左娜,早在这座城的夜场圈里被冠以“小邓丽君”的称号,是公认的这座城里模仿邓丽君最像的人。邀左娜演出的夜总会名叫“恺撒宫”,是北市场中最着名的一家,老板之一正是当年歌舞团的金团长。几年前,南方娱乐业飞速发展,当地演出团体已经饱和,再没有给大老远从北方过来跑星的演出队伍留下抢饭碗的余地,金团长的歌舞团自然也难逃解散的命运。在全国各地奔波了几年后,金团长带着最后少数甘愿跟着他混饭吃的歌舞演员回到这座城,加入“恺撒宫”,从此过上了当年宋春鸣父亲口中的“守家待地”的日子。
左娜被人重邀出山,又惊又喜。跟这座城绝大多数老厂的命运一样,第一阀门厂的效益日渐低迷,越来越多车间甚至办公室的同事下岗。左娜的钢琴课也早就没有再上,被越来越多音乐学院毕业的钢琴系学生以低廉的授课费在市场上抢走生源。左娜有私心,她当然想要上台唱歌,除此以外,也一心想着多赚外快,补贴家用。自从苏凉上了小学,家里开销越来越大。左娜不但自己爱美,还是个爱面子的妈妈,她不想儿子输给别人家的孩子,从苏凉上学第一天起,吃的、穿的、用的,左娜都给儿子配备最好、最光鲜的。只要儿子上学上得开心,当父亲的苏敬钢也从无怨言。
左娜从未敢想过,苏敬钢居然会同意自己再次上台唱歌。
“只要你喜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