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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虞被安置在陌生的宫殿里,每日尚且还有婢女伺候。那婢女手脚规矩,做事认真,对她并没有任何不妥帖。起初她察觉不出气味时都还不明显。等到某日发觉自己分辨不出花香后,知虞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的海棠殁早已经开始发作。宫婢察觉后,自是中规中矩地将消息上报。隔了两日,后宫设了一场宫宴。有内侍专程过去请知虞赴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是,夫人您若不出席,躲躲藏藏的……反倒落实了外面那些金屋藏娇亦或是纠缠不清的谣言。”“夫人既然与陛下并无关联,就该以知家女子的身份出现。”皇家重视清誉,太皇太后会刻意维护这些名声自然也都合情合理。知虞到那处时,身为公主的清和则在上首位置。而她以知家女的身份,则坐在了相对靠后的位置。清和自然也没有看见她,知虞收回目光后便在自己的席位上缓缓坐下。一些人陆陆续续进场,寻到自己的位置。直到宝月在入席时也瞧见了知虞,神色都很是惊讶。“知姐姐这段时日入宫来,可别是还惦记着陛下……”宝月顺势坐在了知虞附近,好似只是遇到了旧人叙旧。她许久不见知虞,细细打量下便瞧见少女今日穿着一袭淡绿长裙,粉芙蓉色的披帛松松垮垮地从弱肩垂落至臂弯,仿佛都围不紧那副款款细腰。除却那张过分清艳的白嫩面庞,一双雾眸也好似浸润在清水中的琉璃乌珠,让人看不出丝毫想要蛊惑君王的野心。听到宝月的话,美人那张始终紧抿的小嘴也只是轻轻启开,答了句“不曾”。“我是应太皇太后之邀入席。”知虞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将那些复杂的关系一应撇清。宝月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陛下虽然休了姐姐,但知姐姐也别太过伤心了。”今日宴席上的人众多,宝月仿佛也不过是寻常的轻言软语安慰了两句。期间宝月的杯子空了,便给伺候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对方斟满,同时也替知虞的空杯次次斟满。知虞并未在意,只是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为何越喝越渴。宝月发觉她饮那杯中物频繁,不由询问,“莫不是吃菜被齁到了?”她好心地让宫婢赶忙又倒一杯,知虞喝下,可却还是感觉不对。这时候那侍婢才故作发现的模样,赔不是道:“真是抱歉,奴婢给倒错了,这是酒水……”宝月故作惊讶,“怎么会这样,知姐姐竟当做水给全都喝了?”“可知姐姐怎么会连酒和水都分不出了?”那酒水是女子专饮,口感处置的并不刺辣,可因为后劲极大,即便在宴席上几乎也没什么人用。知虞连续喝了好几杯,这时候酒劲上来一阵头晕目眩。她兀自起身都只觉天旋地转,想要迈出去的一步不像是要踩在地面,更像是踩在了什么不规则的空气中,瞬间就要跌倒。虽有婢子及时上前来一把扶住,可她还是碰翻了跟前的席面,将那羹汤撞翻撒了宝月一身。宝月烫得一声怪叫,赶忙跳到一旁。还是她随从的婢女率先发作起来,“你一个庶人怎么也敢冒犯宝月郡主!”席面虽长,离天子很远。但这样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天子与公主。内侍在沈欲耳边低语了几句,沈欲便放下手里的酒盏,吩咐宝月下去更换衣物。宝月上前冲着首座上的男人委屈道:“可是外面天都暗下来了,宝月对宫里的情形也不是很熟……”沈欲唤了手底下的白寂送她过去。宝月霎时脸颊微热,心道这可是沈欲身边的人。有对方护送,她自觉面上有光,然后便恢复了淑女仪态退出席面。宝月生怕错漏了什么机会,想要白寂回去多在沈欲面前提及自己,一路上便诸多抱怨。一时又说:“我身上烫伤的地方也许会留下疤痕,年纪轻轻就要落下个疤痕,白大人觉得我会不会碍了陛下的眼?”白寂道:“军营中遇到烫伤有个极为简单的处置方法,郡主若能吃苦耐劳,也可以试试。”抱怨立马露出诚挚姿态,“若能避免留下烫伤的疤痕,更好地服侍陛下,宝月便是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她如此说完,白寂便伸手在她背后一推,将人推下了路旁能没到腰身的浅水池中。一旁侍女惊得一声尖叫,白寂才冷着脸道:“在这池子里泡上一刻即可,属下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先回了。”他本就不耐烦,将人推下水后,自是头也不回地回去复命。宝月好不容易从浅水池子里爬起来,冻得瑟瑟发抖,咬牙切齿道

:“快……快将我拉上去……”这厢,知虞也颇有些狼狈地被宫婢给搀扶下去。似也生怕被旁人在这时发觉她失去味觉的事情。清和坐在席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法插手。因为这一出小小意外,席间似乎有些寂然,自也是听说了最近的风言风语。有人暗中打量着那位新君的神色。沈欲却只是捏着酒杯,对于方才那一切全然都置若罔闻,缓缓说道:“诸位继续。”众人面面相觑,直到新的舞乐表演入席,这才衔接上先前热闹。……知虞坚持到了第五日。坐在凉亭里时,眼睛就突然看不见了。她身边的婢子意外,要扶她回去。人才走到半道上,便再一次冤家路窄地撞见了宝月。宝月是刻意来找她的。她将人叫住之后,挤出笑道:“知姐姐真是难找,竟然躲在了这里。”她似乎还记仇那日知虞将汤洒在她身上的事情,后来更是落入冷水池子里风寒了一场,至今都没好全。宫婢为难地解释,“抱歉,夫人的眼睛看不见了……不太方便在外面逗留太久。”宝月顿住,抬手在知虞眼前挥了挥。“好端端怎么会看不见?”她似乎不信,由着那宫婢搀扶着知虞往前走去。接着便故意让人突然扯开宫婢,然后绊倒知虞。知虞毫无意外地跌得结结实实。她双手撑在地面,掌心下湿软黏腻,是潮湿的淤泥。因为看不见而毫无防备,连下巴上都沾了泥点,听着宝月肆意嘲笑。知虞抿了抿唇,她坐起身,伸手朝那淤泥里摸去,然后朝笑声传来的地方甩了出去,便听见宝月尖叫。宝月风寒还没好全,又笑又咳,那泥点甩进她嘴里,让她顿时扶着婢子的手臂吐了出来。“你是不是疯了?”“宝月,你们在做什么?”恰好此刻容太妃带着几个年轻曼丽的女子经过。她似乎是专程为了沈欲选妃的事情,今日特意召见了几个身世贵重的千金。宝月这时立马上前去告状。那些人便颇为惊讶地看向知虞,口中略微疑惑,“她怎么会这样?坐在那烂泥巴上,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容太妃闻言却反驳道:“当然不是。”“这知氏是罪臣子女,又犯了错,背叛过陛下,所以陛下给她用了海棠殁……这些罪人用了这些东西后,会慢慢丧失感官,最后会五感尽失,变成一个废人。”“啧,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现在只怕是眼睛都看不见了。”容太妃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惋惜。那些贵女霎时有些避讳地后退,有人嫌弃,也有人露出同情。可今日主要是为了选妃一事,她们自不敢说与天子相关的闲话,只与容太妃说说笑笑,一群人才渐渐远去。知虞攥住裙摆将那些人的话几乎听得一字不差,一旁婢子赶忙将她搀扶回去。只等热水准备好了之后,知虞摸索进了浴房。她抬手解开衣带,将身上的衣裳从外到里逐件褪去。直到露出雪白的肌肤,少女又将身上最后一件小裤也都褪去。似乎感应到冷意,她颇有些怕冷地抱了抱自己。臂弯间挤出团雪腻腻的,垂落的乌发又濡湿在雪肤表面,让人想要替她拨弄开。感应到有人进来。知虞便伸出手去,在触碰到对方的衣角后,低声道了句谢。她让对方牵引自己顺利入了汤池,这才轻声道:“等过几日我听不见了,会在你手心里写字,只怕要劳烦你的地方就更多了……”她提前与婢子打好招呼,那婢子好似也很善解人意。净沐身体时,她摸不着澡豆,便有一只手及时递送给她。摸不着浴巾时,也会有人帮她。知虞虽看不见,却并不会发什么脾气。即便哪里生出了差错,她也只会安安静静地纠正。接着俯身擦拭着膝弯下的水雾,又顺着膝弯向上,将身上的水珠都擦干。而后才将架子上提早准备好的干净衣物一件件穿上身。她不习惯给旁人添麻烦,只待收拾妥帖后,这才对对方提出,“我困了,想要歇息一会儿。”她本能地将白嫩的手指伸出,即便要回去睡觉,也要靠着旁人指引。似乎是真的看不见了。将手臂缓缓递到她掌心下的男人都始终沉默。沈欲垂眸寸寸细致地打量着她,竟从她面上找不出一丝伪装的端倪。而角落里的婢子见此情形,更是连呼吸都微微窒住,不敢让知虞察觉,由始至终看完她沐浴全程的人都不是自己。半个时辰后。沈欲回到了明华殿中,很快,容太妃便与宝月过

来求见。宝月借机感谢沈欲当日派人送她回去。一旁容太妃则将他纳妃的事情再度提起。“旁人不急也就罢了,宝月呢,该给宝月册封个什么位份?”宝月娇羞道:“太上皇先前也曾说过要让我做皇家的媳妇,且宝月此生只愿服侍在帝王家,哪怕做个奴婢都行。”沈欲不徐不疾地开口问道:“郡主是想做太妃?”宝月神色霎时僵凝,随即语气嗔怨道:“陛下真会说笑,我不和你们说了……”她说完便跺了跺脚离开。容太妃见状也不急不恼,将一些画像上的女子都一一介绍过。她见沈欲面色冷然,便笑着说:“我虽贵为太妃,但曾经也是陛下的奶娘。”“抚养你长这么大,自然也知晓你顾念我对你的养育之恩,才一直容忍宝月……”余下的话都还未说完,她便听得男人似乎短促地笑了笑。“容忍……”沈欲抬起眼皮看向容太妃,温声道:“许是误会了吧。”容太妃唇畔笑意渐渐僵住,“误会……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欲缓缓道:“我只是一直在找一匹马。”花了极大的代价和功夫,才找到了一匹一模一样的马。这厢宝月出了殿门,便要去马场骑马。这处新修好的马车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以用。宗珏在时,宝月撒个娇便没人敢阻拦。换成沈欲在位后,她再想和。今日进来时,内侍多嘴提了句“怎么不见容太妃身边人过来”,顿时惹得宝月更是生气地抽了他一鞭子。她身边的婢子道:“又不能总劳烦太妃娘娘,我们郡主可是未来的妃子,你若不仔细对待,当心你的狗脑袋。”内侍闻言自是谦卑讨好,牵了一匹马给宝月骑上。宝月鞭挞着座下的马奔腾而出,心里才稍微高兴一些。她在马场上跑了几圈,渐渐地便发觉了一些怪异。直到座下的马开始不受控制。她才陡然惊觉这匹马越来越眼熟……这仿佛是在当时春狩时,她故意让知虞骑的那匹疯马。宝月心头惊骇,可她分明记得那匹疯马已经被宗珏给处置了,是她派去的人亲眼所见,怎么可能还在?总不能,是那匹疯马的冤魂……不远处,等侍女终于察觉到异样时,已经来不及了。还没扯着内侍过去,便眼睁睁地瞧见自家郡主在露出惊恐骇怖的神色后,边哭边喊着突然就半道坠马。内侍见状蓦地将婢女推开,取出帕子嫌恶地拂了拂被对方手指碰过的地方,一改佝偻模样。“真可怜,宝月郡主给别人骑这样疯马的时候一定是因为自己能驾驭的了吧?”他阴恻恻地冲那婢女笑了笑道:“可惜了,她真是没用,还想做陛下的妃嫔,也不想想,这样没用的妃嫔,陛下要来做什么?”那婢女闻言,脸色顿时煞白。……继眼睛看不见后,又没隔几日。在知虞身边伺候的宫婢便传来了她听不见的消息。沈欲过去看她的时候,便瞧见知虞身上衣着穿得整齐。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捏着一小块糕点,小口小口地吞食。“夫人愈发不肯用那些正餐……”便是偶尔用了一些也都用得极少。毕竟那些需要用到筷子羹匙的进食方式对当下的知虞来说很是麻烦。她更喜欢吃盘子里的糕点,吃的时候倒用不着过于寻摸什么。沈欲走上前去,待到近处停下,便发觉晌午后的阳光照在美人弯曲上翘的鸦睫上,仿佛有一层金色的光晕。有人靠近时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便坐在她的身旁,俯下身咬住她手里的糕点。知虞捏着糕点微微怔住,她停顿下来,摸到了男人的唇瓣。少女抿了抿唇,顿时收回了手。想要转过身去,却被他抱在怀里。糕点碎了一地,她要推开,沈欲却贴着她耳畔低声呢喃。“阿虞是真地很喜欢撒谎……”可知虞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不断地推他。沈欲松开了她,她便扶着椅子挨个挨个数过去,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一把椅子上。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阳光。因为看不见听不见,连话也说不出时,便更像是一只猫,只将下巴垫在臂弯里,阖上眼睫休憩起来。沈欲盯了她半晌,继而交代婢子告诉她,若是她后悔了随时可以告诉他。婢子在新君离开后,便缓缓走到美人跟前,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写字。可在婢子提及到新君后,少女便推开了对方的手。她合起掌心,拒绝了和婢子的沟通,让婢子也颇为无奈。……宁福宫中。直到最后一

日,内侍终于在太皇太后起身后,将最终的结果告诉了她。“知氏她今早上再没能醒来,想来……是那海棠殁彻底发作了。”太皇太后早有了准备,吩咐道:“海棠苑那边应当是准备好了棺木,将那孩子送过去吧。”可她说完后,便瞧见那内侍脸色不太对劲。太皇太后不由问道:“怎么了?该不会是陛下反悔了,又不愿饶恕她了?”按照后宫里的规矩,若同意罪人服用海棠殁后,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误也都是可以一笔勾销。之后只需要将那无知无觉的人偶美人装入棺木等死就好。那位陛下眼睁睁地看着知氏一天天失去所有的知觉,现下知虞已经成了个活死人,他莫不是这样都仍觉得不解气,非得亲手弄死她不可?“陛下说,知氏虽然始终不肯认错,也不肯悔改……”“但她既然已经受完了惩罚,他便宽恕她,再不会追究她从前背德之事……”内侍说着脸色愈发古怪,最终才压低了声儿道:“陛下……”“他……他将知氏抱回了寝殿。”知虞被安置在陌生的宫殿里,每日尚且还有婢女伺候。那婢女手脚规矩,做事认真,对她并没有任何不妥帖。起初她察觉不出气味时都还不明显。等到某日发觉自己分辨不出花香后,知虞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的海棠殁早已经开始发作。宫婢察觉后,自是中规中矩地将消息上报。隔了两日,后宫设了一场宫宴。有内侍专程过去请知虞赴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是,夫人您若不出席,躲躲藏藏的……反倒落实了外面那些金屋藏娇亦或是纠缠不清的谣言。”“夫人既然与陛下并无关联,就该以知家女子的身份出现。”皇家重视清誉,太皇太后会刻意维护这些名声自然也都合情合理。知虞到那处时,身为公主的清和则在上首位置。而她以知家女的身份,则坐在了相对靠后的位置。清和自然也没有看见她,知虞收回目光后便在自己的席位上缓缓坐下。一些人陆陆续续进场,寻到自己的位置。直到宝月在入席时也瞧见了知虞,神色都很是惊讶。“知姐姐这段时日入宫来,可别是还惦记着陛下……”宝月顺势坐在了知虞附近,好似只是遇到了旧人叙旧。她许久不见知虞,细细打量下便瞧见少女今日穿着一袭淡绿长裙,粉芙蓉色的披帛松松垮垮地从弱肩垂落至臂弯,仿佛都围不紧那副款款细腰。除却那张过分清艳的白嫩面庞,一双雾眸也好似浸润在清水中的琉璃乌珠,让人看不出丝毫想要蛊惑君王的野心。听到宝月的话,美人那张始终紧抿的小嘴也只是轻轻启开,答了句“不曾”。“我是应太皇太后之邀入席。”知虞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将那些复杂的关系一应撇清。宝月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陛下虽然休了姐姐,但知姐姐也别太过伤心了。”今日宴席上的人众多,宝月仿佛也不过是寻常的轻言软语安慰了两句。期间宝月的杯子空了,便给伺候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对方斟满,同时也替知虞的空杯次次斟满。知虞并未在意,只是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为何越喝越渴。宝月发觉她饮那杯中物频繁,不由询问,“莫不是吃菜被齁到了?”她好心地让宫婢赶忙又倒一杯,知虞喝下,可却还是感觉不对。这时候那侍婢才故作发现的模样,赔不是道:“真是抱歉,奴婢给倒错了,这是酒水……”宝月故作惊讶,“怎么会这样,知姐姐竟当做水给全都喝了?”“可知姐姐怎么会连酒和水都分不出了?”那酒水是女子专饮,口感处置的并不刺辣,可因为后劲极大,即便在宴席上几乎也没什么人用。知虞连续喝了好几杯,这时候酒劲上来一阵头晕目眩。她兀自起身都只觉天旋地转,想要迈出去的一步不像是要踩在地面,更像是踩在了什么不规则的空气中,瞬间就要跌倒。虽有婢子及时上前来一把扶住,可她还是碰翻了跟前的席面,将那羹汤撞翻撒了宝月一身。宝月烫得一声怪叫,赶忙跳到一旁。还是她随从的婢女率先发作起来,“你一个庶人怎么也敢冒犯宝月郡主!”席面虽长,离天子很远。但这样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天子与公主。内侍在沈欲耳边低语了几句,沈欲便放下手里的酒盏,吩咐宝月下去更换衣物。宝月上前冲着首座上的男人委屈道:“可是外面天都暗下来了,宝月对宫里的情形也不是很熟……”沈欲唤

了手底下的白寂送她过去。宝月霎时脸颊微热,心道这可是沈欲身边的人。有对方护送,她自觉面上有光,然后便恢复了淑女仪态退出席面。宝月生怕错漏了什么机会,想要白寂回去多在沈欲面前提及自己,一路上便诸多抱怨。一时又说:“我身上烫伤的地方也许会留下疤痕,年纪轻轻就要落下个疤痕,白大人觉得我会不会碍了陛下的眼?”白寂道:“军营中遇到烫伤有个极为简单的处置方法,郡主若能吃苦耐劳,也可以试试。”抱怨立马露出诚挚姿态,“若能避免留下烫伤的疤痕,更好地服侍陛下,宝月便是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她如此说完,白寂便伸手在她背后一推,将人推下了路旁能没到腰身的浅水池中。一旁侍女惊得一声尖叫,白寂才冷着脸道:“在这池子里泡上一刻即可,属下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先回了。”他本就不耐烦,将人推下水后,自是头也不回地回去复命。宝月好不容易从浅水池子里爬起来,冻得瑟瑟发抖,咬牙切齿道:“快……快将我拉上去……”这厢,知虞也颇有些狼狈地被宫婢给搀扶下去。似也生怕被旁人在这时发觉她失去味觉的事情。清和坐在席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法插手。因为这一出小小意外,席间似乎有些寂然,自也是听说了最近的风言风语。有人暗中打量着那位新君的神色。沈欲却只是捏着酒杯,对于方才那一切全然都置若罔闻,缓缓说道:“诸位继续。”众人面面相觑,直到新的舞乐表演入席,这才衔接上先前热闹。……知虞坚持到了第五日。坐在凉亭里时,眼睛就突然看不见了。她身边的婢子意外,要扶她回去。人才走到半道上,便再一次冤家路窄地撞见了宝月。宝月是刻意来找她的。她将人叫住之后,挤出笑道:“知姐姐真是难找,竟然躲在了这里。”她似乎还记仇那日知虞将汤洒在她身上的事情,后来更是落入冷水池子里风寒了一场,至今都没好全。宫婢为难地解释,“抱歉,夫人的眼睛看不见了……不太方便在外面逗留太久。”宝月顿住,抬手在知虞眼前挥了挥。“好端端怎么会看不见?”她似乎不信,由着那宫婢搀扶着知虞往前走去。接着便故意让人突然扯开宫婢,然后绊倒知虞。知虞毫无意外地跌得结结实实。她双手撑在地面,掌心下湿软黏腻,是潮湿的淤泥。因为看不见而毫无防备,连下巴上都沾了泥点,听着宝月肆意嘲笑。知虞抿了抿唇,她坐起身,伸手朝那淤泥里摸去,然后朝笑声传来的地方甩了出去,便听见宝月尖叫。宝月风寒还没好全,又笑又咳,那泥点甩进她嘴里,让她顿时扶着婢子的手臂吐了出来。“你是不是疯了?”“宝月,你们在做什么?”恰好此刻容太妃带着几个年轻曼丽的女子经过。她似乎是专程为了沈欲选妃的事情,今日特意召见了几个身世贵重的千金。宝月这时立马上前去告状。那些人便颇为惊讶地看向知虞,口中略微疑惑,“她怎么会这样?坐在那烂泥巴上,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容太妃闻言却反驳道:“当然不是。”“这知氏是罪臣子女,又犯了错,背叛过陛下,所以陛下给她用了海棠殁……这些罪人用了这些东西后,会慢慢丧失感官,最后会五感尽失,变成一个废人。”“啧,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现在只怕是眼睛都看不见了。”容太妃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惋惜。那些贵女霎时有些避讳地后退,有人嫌弃,也有人露出同情。可今日主要是为了选妃一事,她们自不敢说与天子相关的闲话,只与容太妃说说笑笑,一群人才渐渐远去。知虞攥住裙摆将那些人的话几乎听得一字不差,一旁婢子赶忙将她搀扶回去。只等热水准备好了之后,知虞摸索进了浴房。她抬手解开衣带,将身上的衣裳从外到里逐件褪去。直到露出雪白的肌肤,少女又将身上最后一件小裤也都褪去。似乎感应到冷意,她颇有些怕冷地抱了抱自己。臂弯间挤出团雪腻腻的,垂落的乌发又濡湿在雪肤表面,让人想要替她拨弄开。感应到有人进来。知虞便伸出手去,在触碰到对方的衣角后,低声道了句谢。她让对方牵引自己顺利入了汤池,这才轻声道:“等过几日我听不见了,会在你手心里写字,只怕要劳烦你的地方就更多了……”她提前与

婢子打好招呼,那婢子好似也很善解人意。净沐身体时,她摸不着澡豆,便有一只手及时递送给她。摸不着浴巾时,也会有人帮她。知虞虽看不见,却并不会发什么脾气。即便哪里生出了差错,她也只会安安静静地纠正。接着俯身擦拭着膝弯下的水雾,又顺着膝弯向上,将身上的水珠都擦干。而后才将架子上提早准备好的干净衣物一件件穿上身。她不习惯给旁人添麻烦,只待收拾妥帖后,这才对对方提出,“我困了,想要歇息一会儿。”她本能地将白嫩的手指伸出,即便要回去睡觉,也要靠着旁人指引。似乎是真的看不见了。将手臂缓缓递到她掌心下的男人都始终沉默。沈欲垂眸寸寸细致地打量着她,竟从她面上找不出一丝伪装的端倪。而角落里的婢子见此情形,更是连呼吸都微微窒住,不敢让知虞察觉,由始至终看完她沐浴全程的人都不是自己。半个时辰后。沈欲回到了明华殿中,很快,容太妃便与宝月过来求见。宝月借机感谢沈欲当日派人送她回去。一旁容太妃则将他纳妃的事情再度提起。“旁人不急也就罢了,宝月呢,该给宝月册封个什么位份?”宝月娇羞道:“太上皇先前也曾说过要让我做皇家的媳妇,且宝月此生只愿服侍在帝王家,哪怕做个奴婢都行。”沈欲不徐不疾地开口问道:“郡主是想做太妃?”宝月神色霎时僵凝,随即语气嗔怨道:“陛下真会说笑,我不和你们说了……”她说完便跺了跺脚离开。容太妃见状也不急不恼,将一些画像上的女子都一一介绍过。她见沈欲面色冷然,便笑着说:“我虽贵为太妃,但曾经也是陛下的奶娘。”“抚养你长这么大,自然也知晓你顾念我对你的养育之恩,才一直容忍宝月……”余下的话都还未说完,她便听得男人似乎短促地笑了笑。“容忍……”沈欲抬起眼皮看向容太妃,温声道:“许是误会了吧。”容太妃唇畔笑意渐渐僵住,“误会……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欲缓缓道:“我只是一直在找一匹马。”花了极大的代价和功夫,才找到了一匹一模一样的马。这厢宝月出了殿门,便要去马场骑马。这处新修好的马车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以用。宗珏在时,宝月撒个娇便没人敢阻拦。换成沈欲在位后,她再想和。今日进来时,内侍多嘴提了句“怎么不见容太妃身边人过来”,顿时惹得宝月更是生气地抽了他一鞭子。她身边的婢子道:“又不能总劳烦太妃娘娘,我们郡主可是未来的妃子,你若不仔细对待,当心你的狗脑袋。”内侍闻言自是谦卑讨好,牵了一匹马给宝月骑上。宝月鞭挞着座下的马奔腾而出,心里才稍微高兴一些。她在马场上跑了几圈,渐渐地便发觉了一些怪异。直到座下的马开始不受控制。她才陡然惊觉这匹马越来越眼熟……这仿佛是在当时春狩时,她故意让知虞骑的那匹疯马。宝月心头惊骇,可她分明记得那匹疯马已经被宗珏给处置了,是她派去的人亲眼所见,怎么可能还在?总不能,是那匹疯马的冤魂……不远处,等侍女终于察觉到异样时,已经来不及了。还没扯着内侍过去,便眼睁睁地瞧见自家郡主在露出惊恐骇怖的神色后,边哭边喊着突然就半道坠马。内侍见状蓦地将婢女推开,取出帕子嫌恶地拂了拂被对方手指碰过的地方,一改佝偻模样。“真可怜,宝月郡主给别人骑这样疯马的时候一定是因为自己能驾驭的了吧?”他阴恻恻地冲那婢女笑了笑道:“可惜了,她真是没用,还想做陛下的妃嫔,也不想想,这样没用的妃嫔,陛下要来做什么?”那婢女闻言,脸色顿时煞白。……继眼睛看不见后,又没隔几日。在知虞身边伺候的宫婢便传来了她听不见的消息。沈欲过去看她的时候,便瞧见知虞身上衣着穿得整齐。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捏着一小块糕点,小口小口地吞食。“夫人愈发不肯用那些正餐……”便是偶尔用了一些也都用得极少。毕竟那些需要用到筷子羹匙的进食方式对当下的知虞来说很是麻烦。她更喜欢吃盘子里的糕点,吃的时候倒用不着过于寻摸什么。沈欲走上前去,待到近处停下,便发觉晌午后的阳光照在美人弯曲上翘的鸦睫上,仿佛有一层金色的光晕。有人靠近时她都没有

任何反应,他便坐在她的身旁,俯下身咬住她手里的糕点。知虞捏着糕点微微怔住,她停顿下来,摸到了男人的唇瓣。少女抿了抿唇,顿时收回了手。想要转过身去,却被他抱在怀里。糕点碎了一地,她要推开,沈欲却贴着她耳畔低声呢喃。“阿虞是真地很喜欢撒谎……”可知虞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不断地推他。沈欲松开了她,她便扶着椅子挨个挨个数过去,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一把椅子上。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阳光。因为看不见听不见,连话也说不出时,便更像是一只猫,只将下巴垫在臂弯里,阖上眼睫休憩起来。沈欲盯了她半晌,继而交代婢子告诉她,若是她后悔了随时可以告诉他。婢子在新君离开后,便缓缓走到美人跟前,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写字。可在婢子提及到新君后,少女便推开了对方的手。她合起掌心,拒绝了和婢子的沟通,让婢子也颇为无奈。……宁福宫中。直到最后一日,内侍终于在太皇太后起身后,将最终的结果告诉了她。“知氏她今早上再没能醒来,想来……是那海棠殁彻底发作了。”太皇太后早有了准备,吩咐道:“海棠苑那边应当是准备好了棺木,将那孩子送过去吧。”可她说完后,便瞧见那内侍脸色不太对劲。太皇太后不由问道:“怎么了?该不会是陛下反悔了,又不愿饶恕她了?”按照后宫里的规矩,若同意罪人服用海棠殁后,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误也都是可以一笔勾销。之后只需要将那无知无觉的人偶美人装入棺木等死就好。那位陛下眼睁睁地看着知氏一天天失去所有的知觉,现下知虞已经成了个活死人,他莫不是这样都仍觉得不解气,非得亲手弄死她不可?“陛下说,知氏虽然始终不肯认错,也不肯悔改……”“但她既然已经受完了惩罚,他便宽恕她,再不会追究她从前背德之事……”内侍说着脸色愈发古怪,最终才压低了声儿道:“陛下……”“他……他将知氏抱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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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女主+橘子+病娇+治愈+无敌+二次元+第一人称轻小说】疯批微病娇公爵千金无休工作制精灵圣女简介:帝国千年庆典之时,公爵家诞生了一位千金,预言说,她会是个性格纯粹的姑娘。只不过纯粹过了头,成为了贵族中的另类,明明举止谈吐无可挑剔,天赋和资质常人难以比肩,可就是在性格上出了问题,做出不少惊人之举。宣称自己只喜欢女性、扬言要让自己的公爵父亲退位、盯上邻国的精灵圣女……以及做出一系列非正派人士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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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恋:好想和你一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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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墨淋漓
甜宠小白兔VS名门太子爷我想见他?程亦安抱着喝醉的苏有蔓蹙眉问:你喜欢黎总啊?苏有蔓嘴里嘟囔不清,双眼含泪,看起来好不可怜,亦安不清楚怎么她最看不惯的人,好想被自己的闺蜜看上了,她哪里晓得苏有蔓后来把人家扑上床了,后来黎总对她极尽宠爱黎让尘,黎氏集团的总裁,因为商务对接在锦城呆了一个月,自己刚回去父母就把人接来了,后来极尽宠爱,这都是后话了,至于他们怎么在一起的,黎让尘对这件事一直三缄其口,问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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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演渣受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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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润
【每晚12点更新,预收文《走眼》见文案后方~】1程澄穿成了一本狗血小说里同名的疯批反派。书里的他是个毫无逻辑的疯子,要挟男主谢洵和自己结婚,却根本不爱谢洵,婚后对谢洵囚禁、折磨,让谢洵生不如死。——然后就被彻底黑化的谢洵如法炮制地囚禁至死。刚穿过来的程澄站在民政局大门口,拿着崭新结婚证的手微微颤抖。事不宜迟我觉得还是离……婚字还没说完,他就开始血液倒流、呼吸急促。程澄这才知道,自己必须维持渣受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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