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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君瑜睡觉不老实,自小都是,梦中似乎不大安稳,柳眉皱着,眼睫有些湿润,在烛火下发出一点晶莹的亮。
来人轻手轻脚地用帕子碰干了眼,又将她掀下去的被褥盖好,最后熟门熟路地往她被褥里重新换上一只还热的暖炉。
静静地等了半柱香,姜君瑜可算睡得安稳了点,眉头松开一点,只是看起来还是不高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还没不高兴呢。裴琅一边想,一边摸了下人的手腕。
不热,于是又往她被褥里塞了一个暖炉,把被子塞得鼓起来一个小小弧度。
很像从前姜君瑜赖床时钻进去的样子。
她赖床的时候说话会拖着长长的音:“——好裴琅,好殿下,我再睡一会好不好。”
不好。
裴琅心说,很想这个时候把人叫起来,听她说话——什么都可以,骂人也可以,只要是活生生的就可以。
可是半夜扰人清梦实在不好,于是他只能把手指抵在对方腕侧,感受脉搏轻微的跳动。
枯坐了不知道多久,天边有一点晨曦进来。
可惜姜君瑜很少出栖梧宫走走,不然就可以知道,栖梧宫是全皇宫日出时最漂亮的地方了。
裴琅下意识地躲开那几缕暖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合眼,稳了稳心神,松开覆在姜君瑜腕上的手指,退出了栖梧宫,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今日没有,昨日也没有,往前的许多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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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汤婆子没用,姜君瑜醒来后不知怎么,发了一场大烧,意识迷迷糊糊,仿佛飘荡在空中,听见外面很嘈杂,怎么也醒不过来。
宣政殿同样一片大乱,郑朝鹤是其中最镇定的一个。
他沉稳地命太医上前给裴琅包扎伤处,又让那个跪在地上的方士退下,最后还有闲心同十七说笑两句:“啧啧,这血跟不要钱似的。”
十七小心翼翼瞧里面的人一眼,低声咕囔:“还是做神棍有钱。”
因着失血过多,裴琅面色更加白了,唇上的血色也退了大半,垂着眼看过来的时候更凌厉更阴恻恻了,叫十七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老老实实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