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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快到了。一切都挺顺利的,可别在最后一刻搞砸了。”
“很抱歉,”我打断他们,说道,“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当然了,瑞德先生,我真是考虑欠周啊,”记者说道,我们停了下来。“我本人是马拉松运动员,”他继续道,“所以有特别的优势。但我得说,先生,您看起来确实非常健康。以您这个年纪——噢,我是从资料里得知您年龄的,否则我绝猜不出——真的,您把可怜的皮德罗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呢。”等皮德罗赶上来的时候,他冲他大喊:“快点儿,你这个慢吞吞的家伙。瑞德先生在笑你呢。”
“这可不公平啊,”皮德罗微笑道,“瑞德先生才华横溢,而且呢,又幸运地拥有运动天赋。我们有些人可没这么幸运呵。”
我们站在那儿俯瞰风景,恢复气力。然后,记者说:
“我们离目的地很近了。继续走吧。毕竟,瑞德先生今天很忙。”
最后一段路最费力。小径越来越陡,还有很多泥泞的水坑。记者继续稳稳地走在我前面,但我看得出他这会儿正费力地向前倾着身子。我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脑中又满是想对索菲讲的话。“你知道吗?”我发现自己咬紧牙随着步子喃喃自语。“你知道吗?”不知怎地,这话从未继续下去,但每走一步,要么在我脑中,要么低声念出,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直到这话本身都开始让我愤怒了。
小径终于平坦了,我看到山顶处有一幢白色建筑。我和记者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过了一会儿,我们斜倚着墙壁喘气。稍后,皮德罗也过来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靠着墙壁一下瘫倒,身体下垂,只靠双膝支撑,我一度担心他是不是要痉挛了。他仍然“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开始拉开包,取出了一架相机还有镜头。这时候,刚才这一系列动作好像让他招架不住了,他一只手撑着墙,头埋到墙沟处,继续大口地呼吸。
终于,我感觉自己恢复了些许,走开几步,想看看这座建筑,结果一阵狂风将我吹了回去,差点紧贴在墙上。最终我走到了一个位置,看到一栋高高的圆柱形白色砖房,没有窗户,独独近顶端的地方有一道垂直的裂缝。好似从一座中世纪城堡上搬下了一个塔楼,移植到了这山顶上。
“瑞德先生,只要您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先生。”
记者和皮德罗站到了离建筑物十米开外的地方。皮德罗这会儿显然恢复过来了,摆好三脚架,透过取景镜向外看。
“请您靠墙站直,瑞德先生。”记者喊道。
我走回这栋建筑。“先生们,”我说,提高声音,盖过风声,“开始之前,我想问问您能否解释一下我们选这个背景的确切意义?”
“瑞德先生,”皮德罗大喊道,一边挥手,“请向后站,紧挨着墙,或者一只胳膊撑着墙吧。就像这样。”他逆着风伸出了胳膊肘。
我靠墙走近了几步,按照要求做了。皮德罗照了若干张照片,时不时地移动三脚架或更换镜头。这期间,记者一直站在近旁,透过皮德罗的肩头看着,与他商量着。
“先生们,”过了一会儿,我说,“我这么问应该并不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