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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一直觉得,那天本该死的……应该是他自己。那晚本来是谢隐值班,结果他家母上非以死相逼让他去相亲,没辙了,谢隐才让孟昀替了个班。
临下班前孟昀还好生调侃了谢隐一番,这一调侃,就成永别了。
孟昀牺牲,顺理成章可以被封为烈士。可偏偏督察在他名下的银行卡里,发现了一笔70万的存款。经查,是某涉黑团伙打给他的。
那被逮捕的黑老大一口咬定这钱是他们转给孟昀行贿的。所有人都信了,唯独蒲冬亭和谢隐不信。
“老大,老孟不是那样的人······我求你了再去和上面反应一下吧。我太了解老孟了,就算老孟家境不好,他也绝对不屑于拿这钱的!”
最终,功过相抵,盖棺定论,并没有给孟昀什么处分,但烈士也没有追封。
当年血气方刚的谢隐为了这事儿差点脱了身上这层皮,和局领导闹了好长一阵子,当副市长的老爹也拿他没辙。
最终还是蒲冬亭劝住了谢隐。她理由言简意赅,“你走了,谁去给孟昀洗冤?”
于是,消沉了许久的谢隐又恢复了往日的张牙舞爪。所有人眼里,他又是那个臭美嘴贫的二代衙内。只有蒲冬亭知道,谢隐长大了,从孟昀死的那天起,长大了。
蒲冬亭对望着谢隐真挚的漆黑瞳仁,半晌才回过神,轻咳了两声:“我怎么认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你还学不会放下么?”
放下?学会放下,太容易了。
谢隐也曾想过,斯人已逝,他只要不再想了,不回头了,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每每看到清明河上清白如练的月色时,谢隐说什么都无法忘记,他最好的兄弟,正泡在冰冷的河水中,连尸骨都没能找到。
再后来谢隐陪蒲冬亭聊了很多,话题一离开孟昀,他又恢复了三句一个破包袱的调调。
蒲冬亭卵巢癌早期,发现还算及时,但卵巢没能保住。她也岁数大了,有意早点病退,给后辈倒出位置来,谢隐当然是不二人选。
聊了一会案子,聊了一会警队的未来,谢隐也知道时间不早了,该起身回队里了。
“老大,还有什么嘱咐的?”
蒲冬亭想了想:“那我就希望我出院的时候,要么你把该破的案子都破了,要么你给我领回个媳妇来!”
一提媳妇,谢隐算是没辙了,赶紧搪塞了一句“放心吧,我都抓紧”就跑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下了一天一夜雨的灰暗天空终于迎来一道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穿透层层乌云。
照到谢隐心头,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