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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秀把“world”拖长发音,然后给雨润看穿着米奇和高飞玩偶衣服的工作人员在迪士尼城堡前张开双臂欢迎游客的视频,也许是买迪士尼漫画时送的宣传视频。我可能去不了,小雨润在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口。她没有说出来,但智秀知道。
“等你明年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放假的时候去也行,或者逃课去也行,外婆说她会帮我们解决的。”
“奶奶?”
智秀每周都来看雨润,她把从同学那里拿来的皱皱巴巴的游览小册子像藏宝图一样展开,和雨润商量着要先玩哪一个游乐设施。从几点开始排队,中午吃什么,买什么样的纪念品,游行花车和烟火在哪里看,这些事情不是一天都说完,而是每周一点一点和雨润决定。在智秀以后的人生里,很难见到她这样有计划、心思缜密的行动了,那时她不知付出了多少。等雨润长大以后才知道,看起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智秀在那个时候其实付出了很多,做了很多和自己性格不符的事情。小小年纪的雨润每周都等着智秀,从而忘记了痛苦。当智秀不在身边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写下的计划笔记紧紧抓住了雨润的心,在雨润想放弃的时候给予了她坚持的勇气。
等两个人真的去了迪士尼世界时,遭遇了佛罗里达的酷暑和最少也要排三个小时的队伍;管不了什么之前的计划了,印象里只记得躲在树荫里吃青葡萄和哈密瓜。后来看那时拍的照片,不要说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雨润,就连体力一直极好的智秀也两眼无神。但那样也很幸福,因为期盼的事情都实现了。年纪大一些后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梦都能成真。
“比起有血缘的孩子们,我更喜欢智秀。”
“妈妈,血缘一点也不重要,你知道的。”
雨润回答着兰静的话,站了起来。
“你今天也要去冲浪?”
“嗯。”
“不危险吗?”
妈妈一定好几天前就想问了,雨润也给出了准备了几天的回答。
“教练一直在旁边看着,没事的。”
一脚踩不到底的海水,如果掉下来的姿势不好会撞上死了的珊瑚,还有一次松垮的脚踝绷带散开了,这些事情雨润都没有说,也不想说谎。
“你结束了我们聊一聊?”
“嗯,爸爸呢?”
“不管你爸,就你和我两个人。”
“我们是不是太不关心爸爸了?”
“啊,那个,他的姐姐们会照顾好他的吧。”
“姑姑们才不会呢。”
冲浪不太顺利。应该像圭林一样去学潜水吗?不管怎么说,雨润心中的目标一直是冲浪,如果去学潜水,结果也做不好的话,可能会感觉更难受。不管是什么运动,她从没比别人做得好过,虽然也想怪在之前生病的事上,但在需要柔韧性的运动上同样表现得惨不忍睹,只能说是天生运动神经很差。
每天都来学冲浪,但其实站起来的次数只有两三次。原本应该保持好平衡后,先抬起一边的膝盖,然后再站起来,但每次站起来的时候预感都不太好,而预感从来没有错过,总是还没滑行几米就掉下来了。喝了好几口海水后,雨润勉强再次站上冲浪板,安迪用力地挤着眉毛问她有没有事。美国人是不是太爱动眉毛了,所以抬头纹才那么深……雨润在美国留学和就业这些年,一直没学会动眉毛的方法,以后看上去也学不会。
雨润向下看去,在安迪的胸口有一块看起来很严重的炎症。第一天她没注意到,几天后炎症越来越明显了,看上去像是长时间过度暴露在紫外线下而长出的肿瘤。其他部分的皮肤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是因为要保护珊瑚,所以不用防晒霜吗?还是因为一整天都在水里,所以觉得很麻烦才不用的呢?美国的医疗保险体系应该不会给他好好检查肿瘤,雨润一直有些挂心。雨润在冲浪课前后经常听到有关安迪的闲言碎语,越了解安迪,她越觉得有些在意。中年的安迪,曾作为艾迪·艾考冲浪比赛的邀请选手出战。他在北岸的小码头上生活,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去威基基上班,没有冲浪课的时候就在另一条街上的拖鞋店做店员。安迪对雨润说,如果要买拖鞋的话,可以给她员工折扣价。
“时间快到了,再最后试一次吧。”
雨润焦躁地回头看着波涛,等待着信号。这次看上去可以站起来,结果没滑多远就从冲浪板上跳下来了,因为她不想让海浪淹没旁边戴着救生圈的小朋友。只不过,即使那里没有小孩好像也不太会成功。
“刚才那里,你的判断力很好。”
安迪像晃动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晃动着冲浪板,追上雨润说。
“但今天还是没有成功冲浪。”
“所有的运动都是阶梯式进步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一个台阶,但是不能放弃。”
为什么只有我的台阶这么宽而陡峭呢?雨润心里想。她在露天淋浴喷头下简单冲了冲身上的盐分。
如果讲解员说夏威夷从来都是这么和平的话,兰静是不会相信的。戴着白色帽子的老年讲解员用低沉的声音讲述着战争的历史,然后用淡定的口吻补充着:“不过,罗马和古希腊也是这样的。”
他指着空中悬挂的红色鱼,说以前的女性不被允许吃鱼,所以称这种鱼为禁忌的鱼,然后又补充道:“在其他文化里,也有各种各样为了不给女性吃食物而编造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