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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照例还是吻他,捏着下巴,嘴唇贴嘴唇。他的嘴唇是死的,既不张也不抿,舌头僵僵抵着上颚。眼睛也是死的,冷水底下的玻璃弹珠,眼神并不落在实处,懒得看她。可身体余下的部分仍旧是活着的,由不得他的活。
一阵热头过去了,她起身要走。他不肯,抓着脚踝把她拽回来,她没防备,摔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强按着不让动,她的指甲从他肩膀一口气刮下去,他只皱了皱眉,没声响。
她把手收回来时,指甲缝里挂着一层血丝。她随手把血抹在桌上的绣屏上。是夏文卿送的礼物,一对依偎着的鸟,墨点一样的眼睛戳着他们。
黎明时,叶春彦翻了个身,隐约听到外面有鸟叫。杜秋还熟睡着,他轻轻在枕头上拨了拨,怕压到她头发。这种时候他或许该义愤填膺。倒也没有,反倒有片刻安宁与伤感。男人和女人,对性的态度实在是天差地别。自古还没有为清白投河的烈男。
可对女人,这又承载了太多肉体之外的情感。是依恋,是献身,是慰藉,是冒险,是生命的无限流转。
在触碰与触碰,呼吸与呼吸间,灯影下,他还记得她的眼神,怎样的不安与自哀。
她实在还是太在意他了。他倒宁愿不必如此,至少证明她的人生中还有很多可期待的好事。
他想要咳嗽,又怕吵醒了她。趁着她还熟睡,轻轻抚摸了她的脸。
到换睡衣时,他看到上面有一点血,自己偷偷拿碘酒消毒了,也没声张。吃早饭时,杜秋不怀好意问道:“有什么话要说吗?”
叶春彦笑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很喜欢,多谢款待,怎么样?”
“好啊,挺好的。顺便说一句,随便你往外抖落什么事。发一条我找人删两条。我批了两百万的公关费,专门负责这事。不够再加钱。”
叶春彦不声响,依旧低头吃面。杜秋也吃了两口,却猛地咳嗽起来,呛得要命。她用筷子扒拉开,底下全是胡椒粉,还特意盖好。“你在我面里撒了什么啊?多少胡椒粉啊?”
“你最挺得意嘛,烈火烹油不是更好。”他冷笑着就走。
接下来的相处尽是荒唐。汤君一走,他们就无话可说。等她放学回来,他们才略微松一松,连带着家里的帮佣也如蒙大赦。叶春彦有个银质的小酒壶,杜秋之前从没见过他用过,现在则是大白天就喝酒。
他们在餐桌上端坐着吃饭,杜秋在桌下翘着腿,一晃一晃,一只拖鞋踢出去。她笑着捎了个眼神,让叶春彦帮着捡。他也确实捡回来,然后当面丢进泳池里。
很快叶春彦想出一个极其恶毒,堪称同归于尽的办法——在阳台上发酵咖啡豆。发酵时的味道极其难闻,像是袜子没晒干。家里的外套基本上拿去干洗的,睡衣有烘干机,只有杜秋的内衣会在阳台上晒一下。于是她每件衣服上都沾染了一股发霉咸菜的味道。
杜秋气不过,半夜把猫抱到阳台,看看它会不会在装豆子的盆里拉屎。然后所有的内衣都丢了买新的,一不做二不休,还买了个新衣柜。工人搬进来发现位置不合适,杜秋就派人砸掉一面不承重的墙。
反正白天她去上班,留在家里听装修声音也只有叶春彦。叶春彦大为感动,一等她下班回家,就开始在家里拉琴。
为了不妨碍汤君休息,无奈打成平手,全家搬去另一套房子住。叶春彦提前把杜秋的房间布置一番,买了许多俗气的金器放着,花的又是她的钱。
杜秋故意不生气,笑道:“这么俗的东西,能被你看上买回来,是他们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