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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真难受,”艾略特太太望着黄色的漩涡,里面几个转圈的人她要么叫不上名字,要么不知道脾性,看了几分钟后她这样说道。海伦冲出人群,拿了把空椅子向她们走来。
“一张生气勃勃的脸蛋,”索恩伯里太太说,她望着伊芙琳·M在她们附近停下,将一朵鲜艳的花朵紧紧地别在胸前。它总是固定不住,她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将这朵花插进了她男伴的扣眼中去了。那是个高个的忧郁青年,就像一名骑士接受了心上淑女的信物一样接受了这份礼物。
“我能坐在你旁边吗?”她微笑地问道,呼吸急切。“我猜我得为自己感到害臊,”她继续说着,坐了下来。“我都这把年纪了。”
艾略特太太回想起了自己敏感的内心,叹了口气。
她的美貌,因着她潮红的脸与兴奋的神情显得比平时更贵气,不约而同地让两位女士生出了想要触碰她的欲望。
“那个她没说。不过她讲起了那些受过教育的人的态度——这些人懂得更多——他们完全麻木不仁。当然了,我这位嫂嫂是一位活跃的现代女性,喜好参与事务,你懂的——那种引人艳羡的女人,尽管人们自己感觉不到,至少我是没感觉——不过她有着铁一般的性情。”
“我玩得很尽兴,”她喘着气说。“动起来——太棒了不是吗?”
“地方政府也没有适时采取行动?”索恩伯里太太问。
“我总听人说对于擅长跳舞的人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跳舞更好的活动了,”索恩伯里太太微笑地望着她说。
“我听说英国出了几桩和老鼠相关的骇人事件,”她说。“我一位住在诺里奇的嫂嫂告诉我,现在点禽类吃可不安全了。那疫病——你知道的。在老鼠身上发作,再通过它们传染给其他动物。”
“我能一直跳下去!”她说。“他们应该更放开一些!”她高声说。“他们应该跳起来、摆起来。瞧呀!他们那缩手缩脚的样!”
她本打算讨论起政治,相比性格之谈,她觉得这个有趣多了,可是艾略特太太只会以不太抽象的形式来讨论大英帝国。
“你见过那些美妙的俄国舞者吗?”艾略特太太说。不过海伦看见她的男伴来了,她随即如月亮升空一般盈盈起身。直到她绕了大半个舞会厅,她们才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只因她们情不自禁地仰慕着她,虽然她们也感觉有些奇怪,她这个年纪的女人竟然喜欢跳舞。
“她父亲是个相当有趣的人,”索恩伯里太太说。“他是赫尔最大的船东之一。记得吗,上次选举中他给了阿斯奎斯先生一个强有力的回应。有他这种经历的人居然是个贸易保护主义者,真是太有趣了。”
海伦落单没多久,圣约翰·赫斯特便走上前。他等候这个机会多时了。
“他们看上去有很多话能和对方聊,”艾略特太太意味深长地望着这一对远去的背影说道。“你野餐时注意到了没?他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开口的人。”
“你介意和我去外面坐坐吗?”他问。“我对跳舞实在不在行。”他将海伦带到了一个角落,那儿放着两张扶手椅,半是敞开却拥有良好的私密性。他们坐下来,海伦因为跳舞的影响有好一会儿说不上来话。
她满怀怜悯地笑了,同时又带着热切,冲着蕾切尔笑了。
“真是惊人!”她终于高声说道。“她觉得自己的身材会是什么样的呢?”她说的是一位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女士,她步履蹒跚,倚靠在一位壮硕的男人身上。那男人肥胖的白色脸盘鼓着对绿眼睛。她确实需要些支撑,只见她身材硕大,束紧的上身悬着,远比双脚靠前。由于她的长裙紧紧地裹住她的脚踝,她只能迈着小步走路。这条裙子由一小片鲜艳的黄色丝缎缝合而成,四处随意点缀着蓝色的圆片与绿色的珠子,营造出了一种孔雀前胸色泽的效果。她高耸空洞的发髻顶上立着一根紫色的羽毛,粗粗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缀有宝石的黑色天鹅绒带子,两只带了长手套的粗壮手臂上紧紧地卡着金镯子。她长得荒唐,就像一只开心的小猪,扑了粉的脸上还透着红色的斑驳。
“这地方太适合我啦!”索恩伯里太太微笑说。“我带大了五个女儿——她们都爱跳舞!你也喜欢吧,温雷丝小姐?”她问,慈母般地望着蕾切尔。“我知道我像你那么大时就爱跳舞。当年我苦苦恳求我的母亲让我留下来——如今我却要同情起做母亲的来了——不过我也同情当女儿的!”
圣约翰无法跟着海伦一起笑。
“你们玩得很尽兴吧?我希望是。”休伊特问女士们。
“这令我恶心。”他宣告说。“整件事都令我恶心……想到这些人的头脑——他们的感受。你说呢?”
“他看上去不太强壮呀,”索恩伯里太太说。“他的脸色不好。——我能把它揭掉吗?”她问,蕾切尔站住,发现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带子。
“我总是立誓不会再去任何种类的聚会了,”海伦回答说,“可是我总是违背誓言。”
“一个人所需要的就是个性,”艾略特太太说。“既然那个年轻人这么聪明,”她补充说,又朝挽着艾伦小姐走过的赫斯特点点头。
她靠在椅背上,好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她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激动。
“他极有个性,”索恩伯里太太说,她在说亚瑟。
“但是,”他说,回到了那种得意洋洋的口吻,“我觉得一个人必须得下定决心接受这件事。”
“沃林顿小姐看上去真的很高兴,”艾略特太太说。她俩都笑了;她俩都叹了口气。
“什么事?”
舞会到达高潮时正直午夜。佣人们朝窗外窥去;花园里散座着一对对白色的身影。索恩伯里太太与艾略特太太紧挨着坐在一棵棕榈树下,挥着扇子手绢,胸针全由脸蛋红通的女佣摘下,放在她们的膝头。她们时不时地交谈几句。
“这世界上值得与之交谈的人从来不会超过五个。”
“我们不如跳一曲?”休伊特问。他们紧握双手,踩着华丽的舞步滑入了巨大的舞池旋涡中。尽管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时两人看见了一男一女接吻,第二次时休伊特先生发现一个生气起来的女人就和小孩似的。因此,当他们双手交握跳起舞时,感觉比平时更加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