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温特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朝她走去,用一只手粗暴地掸了掸她的肩膀。他的手掌上有血。“你被咬了,”他说,“有牙印。”
乔尼端详着她,“你的肩膀怎么了?”
她走进他们的卧室,检查自己的肩膀。一道半月形的咬痕清晰地印在她的皮肤上。
“我会把它挂到外面去。”
她用消毒液擦拭时,乔尼走了过来。他不是来表示同情的,而是来做鉴定的。“看起来像老鼠咬的。”
“不!我不喜欢。臭死了。”
他又出去了,边走边吹着口哨。他以前从不吹口哨。
“我在一间卧室里找到的。你喜欢吗?”
但看上去不像是老鼠咬的。那咬痕看似人的齿印。
“为什么你总是不高兴?我们有火、有热水、有吃的了,而你在干什么?扮《权游》吗?”他看向那件大衣。
安顿下来后,每一天都有了例行的事务。白日一天比一天短,取暖、吃饭、清洁就占据了大部分时间。麦克斯收集浆果,摘苹果,在菜园里挖土豆,让园丁手下那个羞答答、恋爱脑的十几岁大男孩给她带些卷心菜和胡萝卜。园丁本人疑神疑鬼的,处处留心。他才不管她美不美呢,也完全不信她说那串钥匙是他“掉落”的。她叫他“坏脾气先生”。
“那你得把它宰了,反正我不干。”
下午,麦克斯会骑上工具棚里那辆古老的自行车,去村里买牛奶、黄油、奶酪和面粉,她学会了一套慢条斯理、善用一切的烹饪方法。慢炖鹿肉——用破旧的平底锅,放在炉子上煨着——够他们吃一星期。
“它就站在鹿园里。再简单不过了。”
他们在烛光下用餐——这本该很浪漫,但和他们一起坐在餐桌旁的是庞然的阴影,两根蜡烛几乎都照不亮他们的餐盘。昏暗的光线里,他俩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渐渐地,他们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雉鸡!园丁说的是雉鸡,不是鹿。”
他们不再交谈,这是最奇怪的事情,因为他俩以前总是说个没完。乔尼变得沉闷,愠怒,暴躁,麦克斯觉得自己有点怕他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是我打的。”乔尼说。
他在外屋找到了一双老皮靴,从此之后就一直穿着,鞋带一直系到膝盖,金属鞋头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这双靴子改变了他走路的样子,以前挺灵巧,现在却很僵硬,而且,他会四下走动,好像他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乔尼在厨房里。他已经把水箱装满了水,在铜锅下生起了火。宽大的厨房炉灶已经点燃,炉盘上坐着水壶。巨大的橡木桌子上摊着一只小鹿,嘴里还滴着血。
那她是什么呢?厨子,洗盘子的女佣。他希望自己一进门就有饭吃。他不肯和她一起去买东西。
她双手抱着沉重的大衣,跑下楼去。
几天前,他们吵了一架,他冲她扬起了手。他当即把手放低,面露羞愧,脸颊都涨红了,但他没有道歉。她开始问他——乔尼,你怎么了?——但他摇摇头,走了出去。她听见他挥动斧头。劈。劈。劈。边劈柴,边吹口哨。
她拽下大衣,走出这个房间,没有锁门。
刚来的时候,他们把两张单人床推到一起。翻来滚去摸索对方,很兴奋,在各自的床上入睡时,他们也会手牵着手。
她把棉布衣袋卷起来,放回衣柜。她走向房门时,突然感到肩膀一阵剧痛——她叫出声来。就像……不,不是那样的。但就是那样……她被咬了一口。不是跳蚤。是牙齿。
后来有天晚上,她准备上床时,发现乔尼把两张床推开了。他背对她躺着,她的脸颊落下无声的泪水,她把手伸出自己的床,伸进虚空。他俩只隔一英尺左右,感觉却像到月亮那么远,也像月亮一样冷,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寂静。
为什么不呢?又没人会穿它。
乔尼通常会先睡着,忙活一天让他筋疲力尽。麦克斯虽然也累瘫了,但总是醒着躺在床上,纳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她想到——毫无疑虑地——他们必须离开这栋房子。否则,他们就会分离。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件大衣太大了,但肯定很适合冬天穿吧?
他们可以在她姐姐家住一段日子。她会写封信。如果她打电话给她,她们会争吵,而她解释不清。她姐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有一份普通的工作,一个普通的丈夫。她认为麦克斯毫无责任感。但不管怎么说,她是她姐姐……是的,写封信就可以了——毕竟,麦克斯已尽了最大努力,让他们有个安稳的地方过冬。这种生活挺适合他们的——他们够年轻,够强壮,而且彼此喜爱。可是,他们现在不喜欢对方了,她可以从自己的眼中看到倦怠。
这句话像枪声一样刺穿了她的心。
是的,他们必须离开。就在她姐姐家住一星期,她会趁那段时间安排好巴塞罗那的事。让乔尼如愿以偿。
别傻了。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