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也就是从这时起,斌总决定永远走在延鑫身后。你不会知道人家已经盘算了你多久,对吧。绝不能将后脑勺留给人家,让人家用砖头石块砸了。一个人啊,他的一切均由我畀付,为何还要背叛我。斌总这样凄楚同时又是恶狠狠地想。过了一会儿,他又为自己思想中出现的这种无端怀疑深感后悔。说白了,人家只不过是拥有了一个器具,这器具人人都有,撒尿要用,你却因为它的存在,认为人家会淫乱,进而又认定人家会来谋害自己。这太无理,也太蛮横。可是过了一会儿,斌总又想,出现这样的忧虑不是很正常么,那进出皇帝后宫的男人不都阉了么。斌总问:
正是在每周三下午,斌总都要去一个打扫干净、椅子倒放在桌面上的食堂包间等待B局长。有时斌总要等上四五个小时。有时白等。然而还是要等的。有时汇报甚至不需要话语,斌总一开口,B局就明白了,摆手让他停止。斌总从不怪罪对方迟到或爽约,因为他知道找B局的人成千上万,自己能在这挤挤挨挨的漫长队伍里分得一杯稳定的被接待的羹,已属太难得,已算得上是尊贵待遇了。这种荣耀值得再三回味,然而一时却无法与人分享。B局之所以喜欢斌总,也是因为斌总办事妥帖,然而什么也不说。“很多事我们说的时候不知道,可是祸害已经产生,狂风暴雨只在几小时后了。”有一天B局这么说。斌总记得只要是有女性路过,B局的眼睛总是乱瞟,然而却从来没听说他和谁有染。
来者这么说时,斌总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讥讽还是在致敬。独眼人边说边站直,给斌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走了。这意外的遭遇让斌总很不舒服。延鑫在门前停下。斌总望着这下人粗壮的腰背,忽然产生踹上一脚的冲动。踹倒他,然后用脚分拨开他两腿,用皮鞋——最好是高帮皮鞋——猛踢他睾丸和卵袋,使它们露出肿胀的面目。斌总所认识的龚经理,曾经对斌总讲过自己去看过枪决。在法医判定犯人还没有死后,执法队长走过去,对着犯人裆部猛踢,直到犯人死得直挺挺的。
“管住嘴,也就是管住生命。”B局说。
“嗷,斌总啊,你就是斌总,您好。”
现在,这个密会的时间——原本只有神和心灵知道的信息——已经被雯雯、雯雯的情夫以及叛离自己的家丁延鑫广泛知道了。他们得出的这个结果,无论是请人调查出来的,还是只是依据统计学原理总结归纳出来的(斌总记得延鑫有一次在门卫室拿着笔做彩票统计),都足以让斌总吓尿。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延鑫掏出门禁卡要去打开那道通往别墅的铁门。这时,来了一位穿着工服的一只眼坏掉的中年人,他没皮没骨地,将两只手搭在延鑫的一边肩膀上,使延鑫不能走动。“你最近倒是可以啊。”他说。延鑫使着眼色,发出那种只有喂鸟才会发出的“啧啧”声。来人这才注意到跟在后头的斌总。他就吹着口哨,上上下下地打量斌总。他这样粗鄙不恭地打量时,活着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走,死去的毫无光泽的眼睛也跟着在走。“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敬爱的斌总。”延鑫说。
6.——
3.——
斌总坐在电脑前,不停拨动鼠标滚轮,说着“这个傻叉女人”“你们现在笑得不是时候”之类的话,脸色似乎因为这种难堪而涨得通红。“是男人都不能忍对伐?”斌总说,“小简,你布置一下。”小简做事很有一套。没多久就将上述三人一次性捕获,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毛巾,用灵车一样庞大的丰田小客拉到斌总正在兴建的湿地项目。阳光明媚,斌总驾车跟在侧后方。斌总看见一截影子始终追随着小客车,怎么也甩不掉,可谓百折不挠。银色的车轮飞快旋转,又像是在倒转。到了沉塘处,天不知怎么就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击打在伞布上,铮铮作响,随即像眼泪在伞布上肆意滑行。“这世界的一切是如此真实啊。”斌总感慨道。那雨水甚至可以拿在指尖搓捻。
按理说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