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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骂骂咧咧地把他的手拽回来,捏着他的下颌,把那点微末的吃食灌进去,至于包扎,腿上要命的伤都没法管,哪有空搭理破的那点皮。
两人走走停停,总算是跟着月亮一块回到了棚屋。烧一锅热水,将伤口擦洗干净,而后拆了几件旧衣,撕成条状,再加上一点止血的山藿香叶,便算是治伤了。
“出事后,班头就把你的职位撤了,”阿树将仅有的一条薄被给他盖上,咬着牙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往边上啐了一口,“一群狗官!牛二原想替你去讨些抚恤来,被按了个闹事的名头,关进水牢了,兴许要月底才能放出来。”
“我把咱们几个的余钱全交给工头了,这才换来几天假,去山里挖你,今天给你吃的是最后一点粮食了,你扛一下,我明日早些去上工,看看能不能多换半块麸饼。”
阿树从待烧的柴火中挑挑拣拣,寻了根长木棍放到他手边,“……你自己小心着点。”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偏地上人毫无反应,木棍尚且会在地上滚动几圈,他却只会呼吸和眨眼。
“那么多个衙役,就你一个被埋在里头,说跟他们没关系,狗都不信!发生什么了?是不是他们故意把你丢下去的?”
好半天没等来回应,提问的声音不免变得愈发急躁,“说话啊,你哑巴了?”
阿树恨不得把人揪起来打一顿,但依着他那伤势,挨不了几下人就要没了,故而,阿树只能抓着棚前的泥巴泄愤,一大一小两个泥团拼凑在一起,便当作是寇骞,而后双手用劲,将其捏个稀碎。
“你说你图什么啊,非要偷摸着渡河过来卖鱼,结果被那群公子哥儿抓去当人猎,本来好好躲着不就是了,秋猎短则一月,长则三月,熬过去就成,我和牛二不都躲得好好的吗?又不知道你是那根筋没搭对,硬是去跟他们抢那只白狐,倒是讨到了赏,可这赏你受得起吗?”
“那姓蓝的当初分明说要用百两银买白狐皮,结果你抱着白狐出来了,他非说狐狸死了,毛色不好看,一块碎银子便把你打发了,”阿树顿了下,泪水顷刻间涌出来,他忙用袖口去抹,可耐不住那眼睛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往外渗水,“装出一副好人模样,给你提拔成了衙役,官差啊,多威风啊,可你这才威风了几天?”
“夸下海口,要带着我们搬出白原洲,弄到现在,连命都快弄没了!”
阿树试图平稳呼吸,却觉得肺部像是被绞紧,哽咽的声音在唇齿间打转,转头看向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影,嗤笑一声:“算了,哑巴就哑巴吧,不耽误吃饭,也不耽误做活。”
“……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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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抢到件结实些的工具,好多弄些东西交差,换来够两人果腹的吃食,外头尚且黑漆漆的一片,阿树便灌了几口生水下肚,急急地出了棚屋。
可这委实不是什么好的活计,再怎么刻苦卖命,换来的麸饼也就够嚼个两三口的,自己都吃不饱,何况还得再养一个。
阿树只敢掰下一点边角的碎末放进嘴里,然后用溪水将整个肚子撑满,假装自己吃过了饭,然后头晕眼花地继续干活。
可好不容易下了工,棚屋里却没了人影,他四下翻找一通,既忧心那人是腿脚不便,摔进哪个坑里了,又担心是这荒郊野岭的,闯进野狼来把人叼了去。但棚屋周遭都没有,他只好拿着火把,又拎了根木棍上山去。
家当都赔完了才捡回来的命,怎么能这么莫名其妙又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