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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瑛抬起头,眼中露出怒意:“还要我如何还,拿我这条命去还吗?当年我嫁入你家,也没过过几天快活日子,你娘折磨我,你的妹妹们笑话我,你弟弟打我,你爹将我关起来……”
萧云漪点点头:“你恨我们家,恨荣哥儿,我明白的,可是妹妹,你有没有想过,此事都是因谁而起?”
“难道是我的错吗?是我主动勾引的陛下么?”
婉瑛语气愈发激动,眼中隐隐浮现泪光:“我只恨不能离你们这些人远远的……”
萧云漪叹气:“不论是不是你的错,但此事确实与你脱不了干系。昔年荣哥儿从朔州回京,关于你和陛下的谣言甚嚣尘上,传得满玉京都是。妹妹就没想过,一桩宫闱秘事,为何能传得这么快?听我父亲说,那日荣哥儿去兵部交差,听见两位主事谈及你与陛下的谣言,言谈之中对你多有损毁,所以才气得失去理智,对你动了手。可妹妹,请你试想一下,缁衣卫遍布京师,陛下耳目通天,这京中有什么事他不知道?如果不是出自上面的授意,两名小小兵部主事,借他们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们敢非议陛下私事?”
萧云漪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说:“时隔多年,秦王两名主事早已罢官回乡,这是我父亲辗转多地,找他们写下的供认书,妹妹看看罢。”
婉瑛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撕成粉碎。
萧云漪淡淡一笑,也不介怀,继续道:“那年我在澄心堂外,偶然听见陛下说,‘朕日后会好好待她’。那时我便明白,他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他刻意散布谣言,逼荣哥儿疑心于你,离间你夫妻二人感情。荣哥儿打你骂你,我父亲关你,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要让你对荣哥儿死心,然后在你绝望之际,假装毫不知情地来关心你,爱护你,世间有哪位女子能敌得过这样的柔情蜜意,我们的这位陛下啊,当真是手段高明,他不仅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这倒是让我想起年幼读书时,在书上读到的一个故事。妹妹知道训犬师是如何训犬的么?我也是从书中看来的,说某地某乡有一条恶犬,伤人无数,靠近则狂吠不止。有训犬师先以黑布蒙眼,以棍棒击之,等到涂药和喂食时,则摇以铃铛,久而久之,恶犬见棍棒则狂吠,听铃音则流津,可它不知,殴打它和给它涂药喂食的,都是同一人。凭它再如何凶狠的恶犬,在这样的招数下,都保管调.教得乖巧听话。”
萧云漪说到这里,温柔地笑了:“妹妹也是这样的罢?当初再如何憎恨陛下,如今也成了他脚下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了罢?”
婉瑛早已泪流满面,愤恨地瞪着她:“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当年不告诉我,偏偏等到今日来说?还是你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会感激你吗?就会替你们萧家去卖命求情吗?”
她不再是当年的她了,不再是那个因为别人一点点的亲近和善意就感动得痛哭流涕,傻乎乎地献出自己的人了。
“都……都一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你和他们一样,一边利用着我,一边又……瞧不起我……”
她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满脸是泪,抽抽噎噎,连话也说不完整。
梨花带雨,真是惹人怜惜啊,皇帝就是喜欢她这个模样吗?
萧云漪心中生出一股痛快,好似一根刺梗在胸中多年,今日终于能够酣畅淋漓地拔除。
她不禁微笑:“是啊,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他对你起意,我明明看在眼里,却视而不见;他屡次三番用瑶瑶的名义宣你入宫,我装聋作哑,顺水推舟,全当自己是个死人。我希望他看在我懂事知分寸的份儿上,能放过我们靖国公府,我妄想牺牲弟弟一人的幸福,换来整个家族的平安,可是我错了,我低估了帝王心性,他怎么会放过我们一家呢?”
她垂头忡怔片刻,喃喃道:“那年荣哥儿被贬黔州,我就在想,为什么是黔州?黔州地处偏远是不错,可它同样属于潞王的封地。潞王是陛下的亲皇叔,当初先帝爷驾崩,他与陛下争位不成,徙封沥阳,这么多年来,他在封地招募流寇,窝藏盗匪,豢养私兵,私藏兵械,朝野皆知他迟早会反。这么多地方可以戍边,可陛下偏偏将荣哥儿送去黔州,他是何用意?”
“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
萧云漪不胜凄楚地苦笑:“他不只是单单要荣哥儿的性命,他要的是整个靖国公府,他要将靖国公府一网打尽。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谋反这样的罪名更适合用来诛九族的呢?荣哥儿与潞王勾结谋反,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们私底下恐早有往来。陛下耳聪目明,这几年荣哥儿在黔州的一举一动,想必都有缁衣卫上报给他,可他偏偏按兵不动,暗中蛰伏,等候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