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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两张面部照片。
宽约八米的铺装道路有一百来米长。路边还竖着几根电线杆,尽管拉了电线,可电线在路到头的地方断开了。
一个是受害人的,另一个是加害人的。
十津川走到窗边,向下看着马路。
受害人的名字叫木下诚一郎,三十七岁。加害方是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名字叫佐伯信夫。
山口似乎让自己的话勾起了烟瘾,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盒七星烟。
如果新闻报道属实,佐伯信夫正在“罗曼蒂克”酒吧喝酒的时候,跟同在这里喝酒的木下诚一郎为一点小事发生口角。当时在老板娘文子的调解下场面得到了控制,可离开酒吧之后,佐伯信夫的怒火又烧了起来,他在马路上一处昏暗的地方追上了木下诚一郎并与其纠缠,用手里一把刀刃约有十五厘米长的刀从背后将其刺死。
“看书看累了的时候就想抽一根。那个烟灰缸也跟我的一样。”
这就是整个案件的始末。光凭报纸的描述给人感觉事情就是这样,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以及法院似乎也这么认为,所以这个叫佐伯信夫的二十一岁青年被判有罪。
十津川用下巴示意桌子上的烟灰缸和放在旁边的七星烟。山口“嗯”了一声点点头。
报纸上还写了佐伯信夫是个怎样的青年。
“你抽烟?”
无业,有一次前科(抢劫),无固定居所。
“嗯。我在北海道的爸妈给我租的,说为了方便我去上补习班。一开始跟我姐姐一起住,不过一年半前我姐结婚之后就是我一个人住了。”
仅仅如此,介绍短得可怜。而且这短短的一句话大概给人造成一种决定性的印象,或者说先入为主的观念。这些经历行为都符合一个杀人犯的角色。
“这儿是你一个人租的吗?”
与之正相反,受害人木下诚一郎的简历则很出色。
“这里的榻榻米新一点儿,那台音响也是新的。十四英寸的彩色电视倒是跟我家一样,可配了录像机。我可没有这么贵的东西。”
太阳物产第三营业课长。家中有一妻一女。妻子讶子(三十二岁),长女小惠(四岁)。
“哪儿不一样?”
说到太阳物产,那是一家大型商社。年仅三十七岁就能当上太阳物产的营业课长,这个人走的肯定是精英之路。他的妻子多半也是上过大学的千金小姐,孩子应该也很聪明伶俐。也就是说,这是理想的一家人。
“嗯。不过也有稍微不一样的地方。”
十津川心想,竟然会有对比如此鲜明的两个人,这也算少见了。
“确实是你的房间?”
佐伯像足了加害者,而木下像足了受害者。就算是不知道这起案件的人,看到这两个人的照片,又读了他们的简历,十有八九都会认为佐伯是凶手,木下是受害人。
房间里有一张桌子对墙摆着,桌子上放着书架和音响等。
“这个叫佐伯的男人后来被判了多少年?”十津川的视线从报纸上抬起来,问道。
六块榻榻米大小的单人间里有厨房和浴室,是一屋一厨的格局。
“应该是九年吧。”山口眼神飘忽地答道。
十津川笑着打开了门。
<b>4</b>
“总不会冒出来什么鬼怪吧。”
五点一过,整座岛迅速陷入暮色之中。至此为止,十津川和一行证人并非只是待在酒吧吃吃喝喝消磨时间。除了水果店的安藤常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其他人都分头在岛上四下查看,寻找脱困的方法。可等他们再次会集到“罗曼蒂克”酒吧门前的时候,他们脸上浮现出的只有疲倦和灰心的神色。这座岛的周边只有无边无际蔚蓝的大海,看不到对岸,触目所及之处也没有航行经过近处的船只。有的证人露出绝望的表情,生怕就这样饿死在这座不知位于何处的岛上,以为这就是把他们这些人弄到这里的目的。而关于这一点,十津川持不同见解。
“哎,不过——”
如果歹徒的目的是把他们饿死,那他大可不必投入大量金钱特意打造出街道一角,而且大概也不会准备好食物和饮品。歹徒大概另有目的,但他无从想象。
“总之先进屋里看看吧。”
夜色渐浓,路灯亮了起来。
“看,这是我的房间。”山口对十津川笑了笑,可马上又苍白着脸说,“可这公寓怎么会建在这种地方呢?”
总共有六盏路灯,马路两侧分别立着三盏,其中一盏没亮,可十津川没来由地觉得那不是碰巧坏了。把十津川等人请来的主人是个细致入微的人,他所做的不仅仅是在孤岛上打造出一条跟现实一模一样的街道。“罗曼蒂克”酒吧里挂着去年的日历,放着报道去年凶杀案的报纸,这些肯定全都是经过计划的。那么,那盏坏了的路灯应该也在歹徒的算计之中。
正如他所说,后面有个写着“中央天空公寓”的入口。沿着昏暗的楼梯爬上三楼,一上去第一间房门外就挂着“山口”的门牌。
“去年发生凶杀案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盏路灯坏了?”
山口领着十津川到了楼房后门。
十津川问了山口一声。闻言,这个高高瘦瘦,额头上有青春痘的小伙子歪头思索。
“是啊。这栋楼一楼是仓库,二楼和三楼是出租公寓。那里是我的房间。”
“可能是吧。因为凶杀正好就发生在那块儿,有点儿暗。”他说道。
十津川看着年轻人的脸。
果然,十津川想。歹徒要把一年前凶杀案发生时的情景完完全全再现出来。
“你住的地方?”
随着夜越来越深,身上开始感到寒意。毕竟是三月底,这点儿冷应该很正常。
山口指着楼房的三楼其中一扇面向马路的窗户。
抬头一看,圆圆的月亮出来了。那十足是春天的月亮,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像是笼了一层雾色。
“这儿是我住的地方。”
一干证人又聚到了“罗曼蒂克”酒吧里。毕竟外边很冷,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水果店的安藤常这次也跟他们在一起,大概是到了晚上,她不敢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待着。
“怎么了?”
每一个人都带着被困孤岛的情绪,沉默寡言。冈村边喝着兑水威士忌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千田美知子刻意在远离冈村的椅子上坐下,时不时叹口气。
“怪事哎!”山口用高八度的声音说。
小林启作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这个初老的男人是十津川最看不透的一个人。他身形瘦小,面容平凡,在公司里肯定也是放到哪儿都不起眼。给他的感觉是这样一个男人因成了凶杀案的证人而被强行带到孤岛上来,正陷入茫然之中。
这家店对面,隔着约八米宽的马路有一栋三层高的楼房。一楼的铁闸门紧闭,上面写着“田岛仓库”。
山口从自己的房间,确切地说,是从跟自己的房间非常相似的房间抱来了一堆漫画,正在店里的一个角落翻看。他说他复读第二年,但看不出他在为这事儿烦心。他大概是在父母的宠溺下长大的。
首先是一栋砂浆外墙的木房子,那是一间小酒吧,关闭的店门上写着店名“罗曼蒂克”,并且装有英文字母的霓虹灯招牌。
安藤常没坐到吧台边,而是特意从自己的店里搬来一把小木凳,独自坐在上面,十足一副顽固老太太的样子。文子说她没完没了地跟儿媳妇吵架,十津川觉得能理解。跟这个老太太住在一起估计很不容易。
从十字路口红绿灯的位置一路过来,马路两侧有一排房子。
白天不停到处拍照的滨野到了晚上估计也累了,或者是跟其他证人一样受到不安的侵袭,他把相机放在一旁,默默地喝着威士忌。看样子他酒量不错,到现在已经喝了五六杯兑水威士忌,可全然不见他有一丁点儿醉意。
成片的杂草之上有菜粉蝶在飞来飞去。有人在这杂草荒原中修了一条路,装上红绿灯,建起水泥楼房及木造房屋。
十津川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根据当时的报道,发生凶杀案的时间正好是一年前的凌晨零点三十分。
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建造了这些东西呢?
(等到了这个时间,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事呢?)
<b>2</b>
就在十津川这样想的时候,突然从酒吧后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大枪响,空气仿佛被撕裂开了。
十津川说。
十津川条件反射地把手伸向衣服内袋,这才想起他把手枪留在了警署。其他人都怔住了,不约而同互相看着,然后战战兢兢地透过窗户看向马路。
“去看看吧。”
十津川从酒吧出来到了外边。像是受到他的行为鼓舞,七名证人也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到了马路上。
马路两边各停着一辆车,可听不到人声或其他动静。这里与其说是户外布景,倒不如说是一座死城更贴切。感觉就像是把城市的一角切割下来放到了这儿。
他们看见唯一一盏熄灭的路灯下面有一个人影。
明明没有行驶的车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却毫无意义地亮了又灭,不断反复。
人影缓缓地向他们走来。那是一个手里拿着猎枪的男人。尽管是位老人,但身形高大健壮,裹在皮革外套之下的身体散发出精悍的感觉。
电影的户外布景会把正面的马路建得像模像样,可绕到后面去却什么都没有,都是用支柱撑着的。可此刻眼前的几栋房子,每一栋都完整无缺。
“嘿,各位。”男人举着枪,在马路正中站住,对十津川等人说道。他的声音粗犷而低沉。
但是又感觉跟户外布景有点儿不一样。
“是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吧?”十津川问道。
马路也半路消失在了杂草中。
“答案是yes。”
一条水泥路的前方杂乱无章地排着几栋房子,十字路口有红绿灯,三层高的楼房上设有霓虹广告灯。可除了这些房子之外,便是杂草繁茂的野地。
“为什么?”
的确,山口所指的前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电影的户外布景。
“因为我是一年前的凶杀案中被判有罪的佐伯信夫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