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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可以成套买。”
奈斯旺德说他相信的确如此,但只有一个牙医有明确的动机要杀克里斯特尔·谢尔德里克。
“所有这些东西,”托德拉斯说道,“都有个基本共同点,对吧?比如它们都成套,只不过没有装在同一个盒子里,以便让人知道它们全都在。现在它们只是被排放在抽屉里而已。医生是成套买的吗?”
“可他很喜欢她啊,”她说,“他希望可以跟她复合。我看他一直都爱着她。”
这话惹得我们笑成一团。奈斯旺德和托德拉斯轮流举起各种工具想认识它们。这是凿子,那是牙科手术刀,还有好多数不胜数的玩意儿,幸好仁慈的上帝让我根本想不起它们的名字和用途。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这我可不怪他们。真不明白她怎么会提起这个话题,不过警察还是恪守职责,打算盘问清楚,问她克雷格想要破镜重圆是怎么回事。她信口胡编了一通,还算能自圆其说,可令她沮丧的是,托德拉斯认为这样看来克雷格又多了一个杀人动机。“他想复合,”他说,“而她不屑一顾,于是他因爱生恨,杀了她。”
“这些牙可真美,”托德拉斯真诚地说,“可是恐怕你的牙龈得下台了。”
“‘男人杀掉心爱之人,’”奈斯旺德引经据典,“‘各位细听此言。懦夫杀之以吻。勇士杀之以剑。牙医则杀之以手术刀。’”
吉莉安告诉他,那是从牙齿上刮牙垢的凿子。他点点头,说这事想必挺重要。她说重要极了,否则会发炎,骨头会被腐蚀,得牙周病,最后满嘴不剩一颗牙。“大家都认为蛀牙才是严重的,”她解释道,“其实就算牙齿再好,牙龈有问题,牙齿也会保不住。”
“完美。”托德拉斯说。
“这些东西真有趣啊,”小个子奈斯旺德说道,伸直手臂拿过一把吓人的小凿子,“这玩意儿叫什么名字?”
“奥斯卡·王尔德。”
吉莉安把我们领到克雷格做手工、解决众人问题,然后把他们送出门去和坚硬的牛排或牛轧巧克力对抗的地方。两名警察滑稽地把椅子前倾后斜,还模仿科隆克特医生<a href="#zs4" id="zhu4"><sup>[4]</sup></a> 拿着钻子相互比画,但很快他们便拉下脸来,打开装着钢制工具的抽屉橱柜开始办正事。
“说得好。”
“嗯?”
“除了牙医用手术刀杀人的那部分,奥斯卡·王尔德没说过那句话。”
“那是口渴先生。”
“我说嘛。”
“哦,对。”托德拉斯说着,似乎在回忆什么,笑了起来。他的牙齿又大又白又整齐,就像好国王温瑟拉斯<a href="#zs3" id="zhu3"><sup>[3]</sup></a> 往宫外探头时看到的白雪——这句儿歌可能背得不对,但你一定懂我的意思。他分得很开的眼睛如同车头灯一样,在他笑起来的嘴巴上方闪闪发亮。“还有那个把你的所有口水都呼噜呼噜吸光的玩意儿。可别忘了那个东西。”
“是我自己加的。”
“还有工具,那些顶上装了可爱小镜子的棒子,还有从人家牙龈底下挖出牙垢的那些东西。”
“就是嘛。”
“可以看到所有的钻子。”
“似乎很合韵。”
“有一张往后倒的椅子。”奈斯旺德说。
“可不是嘛。”
“嗯?”
我觉得吉莉安快要尖叫起来了,她的双手扭绞成小小的拳头。撑住,我想告诉她,因为插科打诨会让他们分心,忘记要紧的事,而且很快他们就会离开,走出我们的生活,然后我们就可以上演自己的戏码。
“我们可以进办公室看看吧?”托德拉斯说。吉莉安解释说我们现在就在办公室里,他说:“呃,我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指他平常工作的地方。”
可是她似乎没在听。
克雷格也有可能是凶手。我只知道凶手有两条腿,而且沉默寡言。如果贾利·库珀<a href="#zs1" id="zhu1"><sup>[1]</sup></a> 还活着,说不定就是他。或许是马塞尔·马尔索<a href="#zs2" id="zhu2"><sup>[2]</sup></a> 。或许是克雷格,一反常态地没开金口。
“等一等!”
信息:有人——我想是某个邻居——声称命案发生前后,看到一个符合克雷格外貌特征的人离开格拉梅西公寓。我没问出那人具体是什么时间被人看到的,他当时是离开那幢建筑还是那套公寓,是谁看到了他,目击者对时间和对象的认定到底有多大把握。任何人都有可能看到和克里斯特尔上床的男人、杀人凶手,甚至伯尼·罗登巴尔本人从洗劫一空的屋子匆匆逃逸。
他们扭过头瞪着她。
信息:克雷格无法说清楚他老婆被人杀死时,他在什么地方。如果他曾经提起和吉莉安共进晚餐,那么消息并没有传到托德拉斯和奈斯旺德的耳朵里。吉莉安是老板的女朋友,而我只是个和善的普通小偷,这事他们最终肯定会发现,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早晚会惹上麻烦,这个念头已经成为我的肉中刺、心中虑。不过谢天谢地,眼下还没事。与此同时,克雷格当时告诉他们说那天他自己在家里静静地度过了一晚。很多人的很多晚上都是在家里静静度过的,但就是那种晚上最难查证。
“你们等一等!我怎么知道那玩意儿真是你们带来的?那把手术刀!我根本没看到你们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说不定是你们趁我看别处的时候,从托盘里拿的。说不定人家说警察腐化全是真的。陷害民众、伪造证据,还有——”
这我同意。没有强行闯入的迹象,当然,因为我打开锁里的制动栓时,通常不会留下痕迹。看不出遭人洗劫,只是因为东西没被翻乱,抽屉没被拉开,没有业余小偷或匆匆离去的惯偷会留下的蛛丝马迹。不管是谁杀了克里斯特尔,他原本可以把公寓搞得像一群地狱天使来这里住了个把月一样,但在我的帮助下,他做事变得异常容易——他上门前我已经搜罗好所有的赃物并帮他打包完毕了。天哪,真是气死人!
他们还在瞪着她,而她也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没了词儿。依我说,没关系。我希望——这不是我年轻生命里第一次这么想了——有个方法可以停止记录生命的宇宙录音机,倒一下带,把之前那段抹掉。
信息:没有强行闯入的迹象,看不出任何东西被移出了公寓。结合所有事实来看,凶手应该是在克里斯特尔同意的情况下进门的。她的穿着颇为随意,连浴帽都戴在头上,因此可以假设凶手至少应该是她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