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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我没撒谎。真是别人寄到我家来的!”
如今基本可以确定森久保并非幕后黑手。客观来看,受到栽赃陷害,当了幕后黑手棋子的森久保是最大的受害者。就算有所牺牲,他也要找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这样的想法并不难理解。我们不清楚这么做能起到多大作用,但打开信封,至少会得到更多有利的信息。
“别想了九贺……你还认真听他胡扯,简直是浪费时间。怎么看都是森久保在给自己开脱。说什么‘不要让人事部员工发现’,有谁会在看到那么荒谬的指示后半点也不怀疑,老老实实把信封带来会议室的?扯谎也要扯得像一点——”
嶌自始至终一直强烈反对打开信封,所以森久保的话让她一脸难色。可当事人自己都说了不介意,她也没法继续拒绝。何况森久保又补充说这是为了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么一来,反驳的话就更说不出口了。
九贺听着森久保的辩白,像在听什么重要的证词一样,而后以手掩唇,摆出思考的架势。大概是不满九贺如此认真的模样,袴田愕然摇头。
嶌仿佛即将见证朋友自裁而亡一般,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缓缓打开信封。
“在我家的邮箱里。一个只写了‘森久保公彦收’,连邮票都没贴的大信封被人送到了我家。我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一看,里面正是这个白色的大信封和一张写着使用说明的纸。纸上写的是:‘在斯彼拉链接的小组讨论考核当天使用这个信封。请放在会议室里,不要让任何人发现。部分员工不了解这件事,因此也绝不能让人事部员工看到。最好放在会议开始后就能被参加者们发现的地方。这份文件非常重要,明天务必不要忘记。’所以我就第一个到达会议室,把信封藏在了大门背后。”
接着,她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桌上。
察觉到九贺还想听更加详细的信息,森久保重新坐直身体。
纸上印有两张照片。
“……昨天。”
第一张拍的是一间大型会议室里正在举行宣讲会的情景。讲台上,一个男人正举着像是黑色救生衣一样的东西,通过话筒讲述着什么。听众席上,众人头上的白发尤为显眼,看起来似乎是一场面向老年人的宣讲会。主题一目了然,“先进未来股份有限公司高功能背心宣讲会”——讲台上的巨大展板上印着如此字眼。讲台右侧站着两名青年,其中一个的脸照例用红圈圈了起来。这张脸上浮着虚伪的笑,仿佛戴上了多福面具,正是森久保。
“什么时候?”
第二张拍的似乎是大学校园。既然主角是森久保,想必应该是他上的一桥大学了。相机在稍远些的地方拍下了这样一个瞬间:森久保从一栋漂亮的西式建筑中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性逼近他,激愤地讲述着什么,把森久保弄得仓皇失措、缩手缩脚的。
“……有人把它送到了我家。”
<b> 森久保公彦是诈骗犯。他参与了面向老年人的直销诈骗。</b>
森久保缓缓抬头,像隔了好几年才再度接通电源的电脑一样,看着都让人替他担心。他拿手擦了擦脸,慢慢开口道:
<b> (※另,嶌衣织的照片放在波多野祥吾的信封里)</b>
“袴田,这很重要。我想听听森久保怎么说。这不是你准备的吧,森久保。借口就不用说了,坦白真相就行。”
第二张照片拍的大概是上当受骗的老人突然造访森久保的瞬间吧。照片依然是右上角有噪点,左下角有个黑点。推断可知,这是幕后黑手亲自拍下的照片。
“喂,九贺……”
先不论信中所说是否属实,这样的罪名不管怎么说都非常严重了。森久保看到照片,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你能再详细说下拿到信封的经过吗?”
“来学校这点很可疑。是为了拍照吧……”
尽最后的义务——森久保以这样一种态度参加了第四轮投票。从被袴田要求住口后,他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只瘫坐在椅子上,像个遭受了心灵而非身体创伤的拳击手。森久保周身萦绕着灰蒙蒙的气息,成了会议室里一件了无生气的摆设品。
他有如自言自语般急忙嘟囔了一句,而后慌乱地窥探我们五个人的神色。
“森久保……”九贺发问时眼睛仍旧盯着照片。
森久保恐怕是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护,可他欲言又止,视线无力地垂到地上。会议室里的时间所剩无几,已经不允许我们放任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空口宣扬自己无辜。
袴田问他怎么了,九贺却只字不答,而是把三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即便森久保有能够自证清白的证据,他为自己解释的行为也不可取。因为我们已经对九贺先前推测的情况——信封里放的是“可以证实为假料的告发信”——产生了一定的警惕心理。越是能有力地驳回告发内容,森久保进入嫌疑人名单的风险反倒越高。他能做的唯有咽回想说的话,接受告发内容,以沉默证明自己并非幕后黑手。
他像着了魔似的死死盯着袴田递过去的纸——上面是不怀好意的告发照片。他的心神像被吸进去了一样,看了很久很久。待仔细看完袴田、矢代还有自己的照片,九贺眸中再次亮起紧张的光芒。如果是故意作弄我们,那就实在太过恶趣味了些。信封和照片应该已经没有必要再多作讨论,就算他是在开玩笑,那也没什么好笑的。
森久保轻轻拿起纸张,紧张地盯着上面的照片。
然而九贺却不知为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参与诈骗。对于这个罪名,我并未感到讶异。其中最大的原因或许在于,先前我已经把森久保误认为幕后黑手了。刚才,我打心底里对他感到失望,待他洗脱嫌疑,我在仓促之间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但这时,告发信曝光了,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再次一落千丈。我完全不认为诈骗行为是轻微的错误,然而短时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变故,我的大脑还没跟上这个节奏。唯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现在,眼前这个名叫森久保公彦的人,和我此前印象中的森久保公彦截然不同。
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我如此相信着。
“这是我去参加面试前发生的事……所以,原来如此,大家听我说。”森久保点点头,尽管犹豫,仍然像确信无疑般断言道,“这张照片……也是二十号那天拍的。二十号是星期三……发生在面试前,所以是下午两点左右。绝对没错。”
我也把分到自己手上的信封递给九贺。
有用的信息出现了。带有噪点和黑点,证实为幕后黑手亲自拍摄的第二张照片——拍下了森久保在校园里撞见老先生的一幕的照片,同样拍摄于二十号那天。幕后黑手在偷拍了森久保后,又去了九贺的学校,偷拍了九贺。那人当天的行动轨迹就此浮出水面。
九贺从袴田手里接过那沓纸,简单归整几下,准备放回原来的信封里。
大家以考试开始后扑向试卷的架势再次翻开各自的记事本。有不在场证明就能证实自己的清白。如果除了幕后黑手以外,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不在场证明,我们就能采取排除法找出那个人。
不只袴田,矢代和森久保此时也已无力扭转败局。我原以为他们会露出更加浅显易懂的愕然之色,没想到袴田和矢代的神色竟然愉悦明朗。他们没能藏起不甘,然而脸上更多的还是放弃挣扎后的豁达。
可我却心生寒意。
袴田拢起一直放在桌上的纸,递给九贺。
四月二十日,星期三——我一整天都没有任何安排。没课,没社团活动,没兼职,没面试。记事本上一片空白——我一整天都待在家里。要想找出幕后黑手,就必须有个像我一样的人。换句话说,只有除幕后黑手以外的人都具有不在场证明,才能最终锁定真正的始作俑者。
“九贺,放回原来那个信封里吧。”
真是叫人措手不及,我陷入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的尴尬境地。怀着窘迫的心情,我面露苦涩,等待其他人从记事本上抬起头来。随后,好消息连连传来,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此刻应该正在墙壁另一边工作的斯彼拉员工的模样。再有一步,这里就会诞生我的位置。入职工资50万日元——刚算起这笔细账,我马上打断了自己的幻想。我太大意了。
“下午两点左右……我有面试,给人事部打个电话就能证明。”
我终于超越九贺,一跃登上票数第一的位置。胜负还未定,可我在记事本上记录投票结果的手已经开始兴奋地颤抖。这场令我拒绝了两个已经到手的录用机会,一心一意前来参加的小组讨论,让我遭遇了完全没有料到的麻烦。不知多少个瞬间,我险些就要一蹶不振。我被迫看了不想看的,被逼跨越没必要跨越的坎。可在经历了种种痛苦之后,终于,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矢代第一个举起手。九贺紧随其后:
除了我投给嶌的一票,其他人的票全都投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