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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锁真让我费了点工夫。我把橡胶手套脱掉。有人说用砂纸磨平指尖可以增加敏感度,这根本是胡说,完全不需要做这些毫无意义、只会增加工作难度的事。我东摸西摸,运用了对密码锁所有的知识和直觉,这些都是想玩锁玩得好所必须具备的。我先找出最后一个数字,这通常是开密码锁的第一个步骤,接着其他三个数字就一步一步地找出来了。我又把手套戴上,再把摸过的地方擦干净,然后深吸一口气,吹口哨通知卡洛琳。
大部分人只会留一两盏灯给小偷,而这些在凌晨四点仍然耀眼的小灯就好像在昭告全世界的人:这里没有人在家。有些人的设置更先进,还加装了定时器,灯会按时开关。我看赫伯特和旺达可能是担心没有阿斯提德看家而反应过度,或者是赫伯特持有太多电力公司的股票,也有可能是旺达买了太多那种盲人在电话里推销的保证五年不坏的灯泡。
她带着一幅画走进来。“这是夏加尔<a href="#zs3" id="zhu3"><sup>[3]</sup></a> 的石版画。”她说,“用铅笔签了名还编了号,我猜应该值几百美元吧。值不值得偷?”
我之前只顾着看花和池子里的鱼,没有注意房子。那房子就算不像圣诞树,也不是平时常见的那种主人不在的房子。它有三层楼高,我猜一楼以前大概是马车间,上面是给仆役住的,现在被改建成了住宅。眼前每一层都亮着灯,这不是花园里唯一的光源,在喷水池旁边还有一盏路灯,它很可能就是引导我们通过走道的主要光源。
“如果你把框子拿掉的话。”
“简直就像圣诞树上的灯泡。”卡洛琳说。
她把画举高。“我想,它应该可以放进你的公文包。你的锁开得怎么样了?”
再说也太浪费时间了。我在开铁门之前就看过一次表——九点四十。原则上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但是花的时间越少,我们便越开心,再说早点完工也可以早点离开到埃博尔·克罗那里去。
“我现在要随便试几个号码,碰碰运气。”我说着把四个数字按照正确的顺序拨好,感觉到了锁钩弹开时咔嗒的声响,然后将把手转到左边。保险柜开了。
我把留在锁上和旁边金属片上的手印擦干净,然后用肩膀把门顶开。卡洛琳跟在我后面,进到有遮顶的通道,随手把门带上。这是一条又长又窄,带着点湿气的水泥砖通道,尽头有一道光,我们就像飞蛾一般急急扑向火光。走出通道,进到一个花园,花园隐藏在褐石房子和科尔卡农夫妇由马车库改建的房子之间。引导我们进来的那盏灯照亮了整个花园,花园中央是大石板铺的凉台,四周围着花圃,晚开的水仙和早开的郁金香正在争艳。我想如果玫瑰也开花,场面一定更壮观。在一个看起来像鱼池的喷水池旁边有一张半圆形的长凳,我怀疑在这里养鱼会不会有附近的猫来抓。我很想在长凳上坐下来享受几分钟,看看池子里的鱼,听听潺潺的水声,但是此刻做这种事实在有点危险。
我们就像进来时那样离开了房子。当然也可以从屋顶走,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我在厨房待了一会儿,又把收音机打开。广告正在推销三张一套的伦巴和桑巴舞曲精选唱片集,我没理它,把门链取下,将三把锁全打开,出了房子。我让卡洛琳提着公文包,自己用撬锁工具和探针把三把锁再一一锁上。在学校的时候他们教会我做事要认真仔细,小时候学会的东西通常会跟随你一辈子。
我把公文包换到左手,右手掏出一串钥匙。对付这道铁门可是个艰巨的任务,当然你可以在屋子里按电钮把门打开,也可以用钥匙直接开门。那是一把老式的锁,用万能钥匙就能打开,万能钥匙就这么多种,我手上就有一大串。几天前我仔细看过这把锁,当时我就觉得很容易打开,现在当然也不难,我试到第三把钥匙的时候差点就打开了,第四把钥匙好像是专为这把锁打造的,一插进去门就开了。
喷水池的水依然潺潺地流着,那个小花园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我把橡胶手套脱掉塞进裤子的后口袋,卡洛琳也照做了。我从卡洛琳那里拿回公文包,一起穿过原先那个阴暗的通道,又回到了铁门处。这次我们不需要钥匙,门的内侧有一个把手,不过从外面够不着。我转动把手,铁门在我们走出后自动关上。
我可以想象她现在的心情。这是她第三次行动,有一次是跟我到林园山庄,那是黑暗的皇后区里一片优雅的外国人住宅;最近一次行动是在东七十几街的一家公寓里展开的。这一行里我是老手,从小就有办法进出陌生的房子。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可能完全不紧张,而这种紧张感以后大概也不会完全消失。
街对面有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手上拿着一卷卫生纸,正在替他的狗“善后”。他没有注意到我们,我们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在第九大道的转角处,卡洛琳说:“一定有人知道他们带着狗出门了,也可能是有人临时起意碰巧捞了一笔。”
先前我已经在第九大道的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到科尔卡农家,电话答录机请我留下姓名和号码,我当然不会照做。这时我用力按着门铃,等了一分钟,看有没有反应。卡洛琳两手放在口袋里,缩着肩膀站在旁边,身体的重心不断在两只脚上换来换去。
“不太可能。”
西十八街四四二号是一幢漂亮的四层褐石房子,有两面斜屋顶,客厅还有凸窗,左边的四四四号除了一些细节装饰之外几乎和这幢一模一样,它的门口两边多挂了两盏黄铜制的马车灯。在这两幢房子中间有个拱廊走道,最前端是一道看起来很沉重的铁门,铁门上方是门牌号码:4421 /2 。旁边的门铃下面有一个蓝色的塑料名牌,上面写着“科尔卡农”。
“是啊。旺达一定还告诉了其他人,我可绝对没向人说起过,伯尼。”
赫伯特<a href="#zs1" id="zhu1"><sup>[1]</sup></a> 和旺达·科尔卡农住在西十八街,位于第七和第十大道之间。不久前,这一带还是抢劫犯喜欢光顾的地段,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切尔西成了受人欢迎的住宅区,很多人买下老旧的褐石房子重新整修,或是把出租房间打通改造成整层的公寓房,还有人把公寓改建成了独院独户的住宅。道路两旁新种了银杏、橡树、梧桐,慢慢地就只看得到这些树木而看不到劫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