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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石媛走的时候，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她突然很感慨地说：
采访环节有些长，顾熠是压轴，此刻坐在台下，看着别的建筑师一个一个上去，他一直在低头看着手机。
说实话，她很感激顾熠的体贴，他总是什么都不说，却能发现她在设计上遇到的困境。
苏漾是最后一个上台的，当时大部分人已经走了，连来采访的记者，对她的态度也很敷衍。因为名气远不如之前的建筑师，记者的用词相对尖刻许多。
脑子里始终没有什么好的想法，顾熠让她回家睡觉，她其实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的脑子实在堵得很厉害。
白色的背景板，苏漾穿了一身灰色的连衣裙，不显眼也绝不埋没，她的头发只是扎成普通的马尾，看上去很利落，衣着端庄，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踩在脚上，十厘米加上去，她已经和一旁采访的男记者差不多高，这让她看上去气场还是比较强大。
其实那天议论她的人所质疑的东西，也是她和曹子峥这么多年，很想突破的东西。
面对记者尖锐的提问，她没有一丝慌乱，似乎早有准备，只是侃侃而谈。
跟着曹子峥学习的几年，她为了修身养性，读古书，修习书法，品茶道，但这种体会都是很浅显的。她努力让自己去体会中国的传统文化，但是她落到手上的绘图，还是很难画出非现代主义的东西。
“我是一个本土设计师，没有海外留学的经历。我推广山水园林建筑，在试图复兴和推广我们的本土建筑和文化风格。我知道我被很多人议论，大家觉得我用假的自然园林，套现代设计风格，博出位。我想说，我推广山水园林建筑，并不是要把快速发展的城市推掉，建成完全的山水园林。我在我的博士论文里，将本土的园林建筑设计从native改译为nature-based。这就是我要表达的，基于自然，符合现况，这是我推崇的建筑风格。复兴，兴的是一种意识形态，是五千年的一种沉淀。”
城市的高速发展，对她这样主张回归自然的建筑师来说，是极大的阻力。
……
很奇怪，这里是她土生土长的城市，可是一段时间没去哪个区块，那里就会变化成她很陌生的样子。
顾熠的注意力从手机转到台上。
阳光灼人的夏天，四处都是蓊郁葱茏的树木。N城老街道的百年梧桐还剩少数，生长得十分茂盛，肆意生长的树枝，几乎要戳进路边的住房里。
苏漾不卑不亢地回答，让那个记者面上流露出几分羞愧的表情。因为他的问题，一开始就是希望苏漾出丑的，可她完全没有气恼，每一个都认真回到，反倒衬托得他像一个小丑一般。
抱着自己的包，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苏漾的心绪十分平静。
他真诚地握了握苏漾的手，很认真地说着谢谢。
“……”
苏漾淡淡微笑。
他见苏漾不听话，手直接放到了电源上，那种霸道的表情让苏漾完全没办法拒绝。好不容易做了一半的图，还没保存呢。
苏漾之后，只剩主展的顾熠还没受访。
“我让你回家就回家，再赶不差那么几个小时。”
顾熠上台，苏漾要下去，她终于放松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
“方案很赶。”
那个小动作，被顾熠看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