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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杞气得不行,锉着后槽牙却不敢反抗一句,在他新父亲再一次咳嗽后,仰着脖子把剩的半盏酒给闷了。
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的,他捂着嘴,扯着那内侍的衣袖,脸憋得通红。
内侍急忙替他告了罪,赶紧地拖到偏殿供人更衣如厕的耳房,拿了一个空盆。凤杞呕吐的声音连殿外都能听见。
冀王在这样尴尬的声音里哈哈大笑,然后解释说:“我不晓得太子真的不会喝,不过我知道太子是诚心诚意的了。”
官家陪着他笑起来:“宾来如归,本就该如此。”
在一旁陪宴的晋王胸口起伏,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大宴例有八碗八碟,等上完炙羊肉和金玉脍,随着几声小羯鼓,教坊司的歌姬舞姬们翩然上前。
刚刚册立用的是礼乐,侍宴用的是雅乐,这会儿放松下来,就是这样清新而美的歌舞演奏了。
领舞的舞伎身姿苗条,凌云髻上珍珠步摇随着她的旋舞而旋转成晶莹的光圈,身上是白纻舞衫,轻薄飞扬,旋成一朵莲花,内里的衬衣又是浅淡的杨妃色,与那微汗莹润的粉红面庞相映成趣。周围伴舞的也一般是白纻衫,清雅如夏日莲池。
一曲舞毕,官家亲自说:“这《白纻舞》有九分功力了!领舞的柳莹莹是教坊司的头牌女乐。”
又指了指四周弹奏的歌伎:“这里弹琵琶的、敲羯鼓的、弹箜篌的三位,也是教坊司的翘楚。”
大家的目光投过去,一排十数个歌伎都悄然垂头,而个个容色曼妙,仪态雅致,叫人见之生怜。
这些歌姬舞姬们又弹又唱又舞,宴会上的男人们又吃又喝,都爽利到极点,渐渐也都放浪形骸起来。
又是那冀王先说话:“陛下,我们靺鞨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不过只一样确实比不过中原这些小娘子们咱们自愧不如。也不是长得都不如,而是这风仪才艺远不如。我么……”
他笑了两声,倒也大大方方的。
“这次到贵邦来致贺没有带人伺候床帏。今日这里的小娘子里可否赏我一个?”
大家不由笑起来,暗里带些鄙薄,又不自觉地有些兴奋。
官家笑道:“有何不可?她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能伺候贵人,也是她们的福分。冀王与谭王来挑看得上眼的就是。”
然而歌姬舞姬们低着头,缩着身子,尽力往烛光阴影下躲,唯恐自己被这些荒蛮之地的粗鲁人儿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