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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笑的时候面无表情, 在多人谈话的场域沉默, 崩溃的薄膜纸绷紧, 到尽头也不过是噙着眼泪没掉下来。
那一瞬间他们相顾无言,对彼此都有些陌生。
商宗这才发觉,原本烈如初升旭日的姑娘,宦海里熨两年, 眉宇间竟然也染了几丝世情。
职场的事和商界一样说不干净, 底层靠双手,中层靠专业, 顶层靠情色。总有野心勃勃的年轻姑娘想用姿色博取靠山,从领导身上捞点实惠。这是一桌小辈眼里梁惊水的形象。
仇先生顾着商宗的面子没说什么, 浅抿了一口酒, 心里却叹, 小梁这样的性子, 像一柄不匹配宦鞘的孤刃, 走不长久。
梁惊水低垂着眼,疲于争辩,站起身轻声说了句失陪。
经过商宗身旁时, 她的脚步微滞, 片刻后还是径直向前,推门离开了包厢。
90年代末, 仇先生在海外完成国际法博士学位,回国后, 他进入国|务院智库担任顾问,后转战商界,在香港有“智囊先生”的雅称。饭桌间他即席赋诗,吟唱时声音像漏气的风箱,仍旧被奉为佳作,甘棠捧场的掌声感染四座,说:“佩服佩服,智囊先生真是文采斐然。”
饭桌迸出一阵笑。
甘棠不是那种胸无点墨的富家小姐,讲了个金融街空手套白狼的故事,逗得仇先生哈哈大笑,满座目光里的欣赏溢于言表。
风刮得狠,烟头刚点燃就被吹灭,梁惊水低头又点,一星火苗在黑暗中摇曳,多么弱小。
某个瞬间,她心里埋怨过商宗——
可她,何曾有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帮她的身份呢?
梁惊水望着风摇枝动的夜,忽然明白,她连做他红颜的资格都没了。原以为背德的起始是各取所需,事成后各奔前程,名分什么都无所谓。可他的体贴入微让她在想抽身时,发觉贪念已经蚀骨难割。
她荒谬地想起一种可能——如果以幕僚的身份,成为那个人的……
那一瞬的刺激仿佛能击穿她的肺腑,念头刚起,就被理智碾成齑粉。
包厢里纵声欢笑结束于梁惊水推门的刹那,主位上的仇先生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回去,听小辈提起风小了许多。他放下竹箸,起身做了几句散场的寒暄。
他们是一趟车来的,仇先生在众目睽睽下率先离去,包厢里的吹捧对象换成了同辈里的小领导。
梁惊水低叹一声,拎起自己的包。
这片属于闹市,她心里有数,今晚起码得花半小时等一辆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