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骑手”:过渡与悬浮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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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鼠宝贝计划”对于申请救助款有门槛要求,骑手需提供自己在外卖配送平台三个月的工资流水方可进行申请。同时,申请分一期、二期、三期等不同阶段,患者家属需要根据公益计划的要求分阶段进行申请。这一要求的设立应该是考虑到骑手的高流动性。只有持续在骑手岗位上的家属,方可得到救助。到2021年9月,大刚已经跑了半年外卖。拿到第一笔救助款时,他很欣慰。“有这个钱总比没有强。亲戚朋友都借光了,能拿到(救助款)自然是好。”救助款的获得需要骑手与平台方的负责人进行密切的对接和交流,提交医院的病情诊断书和报销单,并按照要求分阶段接收救助款。前期,繁复的材料提交让大刚感到十分头疼,但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已然变成了一个精通各种手机应用的专家。吃饭的时候,他熟练地打开医院 App,找到各种化验单、医药单的数字单据给我看,并给我展示如何把一些单据转化成对方要求的格式进行提交。“以前咱都不会使,现在孩子生病,都会了。”
2021年,趁着疫情解封的空档,我和苏春艳老师与大刚、小袁师傅一起在站点附近的一家米粉店吃饭。大刚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中午的米粉店往来人多,在嘈杂声中勉强可以听清他的话。他说自己以前是鞍山一个县里的焊工。刚来跑外卖,他显得不太适应。“高峰时段太着急,喘不过气来”。
小袁是大刚的同事,内向腼腆。吃饭的时候,他不怎么动筷子,我和苏春艳老师只好不停地招呼,他连连点头。小袁的孩子在2020年被诊断出白血病,一家人辗转来到陆道培医院,并在医生的指导下做了骨髓移植。2021年9月,我们去燕郊找他们吃饭,其间得知他的孩子与大刚的孩子竟然同一天出院。这一天,两个人的心情都不错。小袁笑着回忆当时自己得知儿子病情时的情景:
治了一年多,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刚来的时候带了三十多万吧,又问亲戚借了二十多万。没多少了。听人说,当骑手可以申请(一笔钱)。怎么说,咱都是农民家庭,没什么大钱,都是自己省点儿。我寻思着,孩子的病也稳定了一些,(我)出来跑个骑手,也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当时医生说了一个什么词,反正不是白血病。我就以为,只要不是白血病,那就没事吧。结果第二天,医生让我准备两百万,然后给孩子转院。我当时心态崩了,后来才知道,那个病就是白血病,白血病只是一个统称。哎,没学问真不行。
2020年底,大刚与家里人经过反复商量,决定破釜沉舟,全家搬到陆道培医院旁边以帮助孩子治疗。孩子进仓治疗后,大刚在病友的推荐下得知了这一公益项目,他想着自己平日只给孩子做饭,也没有别的收入,索性就加入东贸站点,成了一名专送骑手。
最缺钱的时候,小袁带着妻子和孩子,身上只有三千块,而孩子的治疗费一次就要一万多。同样是为了获得救助,小袁以最快速度加入了外卖队伍。前期的花费已经非常之大,跑外卖获得救助款成为小袁一项很重要的选择。在申请第一期救助时,为了不停药,在孩子做完检查或者化疗后,小袁会第一时间把所有资料都发给公司的审核方。
孩子总是说自己累,我们也没当回事。后来就是四肢比较细,肚子大,脸色发黄。去县医院,医生不敢定,让去市里。市里住了两个星期,说不行,让转院。我没办法,打听人,找到这儿。
一天的时候,发几十个微信,经常催他们。确实没钱了。
大刚来自辽宁鞍山,孩子在六岁时被查出白血病。平日里他温和少言,待人平和,在聊天的时候会笑起来,让人很难看出是一个家里有白血病患者、负债几十万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可能是“以往的经历沉淀了,慢慢习惯了”。在访谈的过程中,大刚讲述了从孩子被确诊为白血病到全家搬到燕郊治疗的过程。过去的两年间,大刚的整个家庭陷入了“治病救人”的经济危机和精神压力中。
家属催得着急,公司的转款流程也会提前几天。做骑手半年的时间,小袁一共拿到了五万元的捐助。对此他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