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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跑去。黑暗中,他无法辨认方向,也无法看清脚下的路——本来就没有什么路,这明显是座荒山,没有像森林公园那样的水泥路面或者石头阶梯,只有土坡、枯枝和碎石块。要命的是,这座山崎岖不平、凹凸起伏,并非如他之前所想,只要顺势下行就可以了,往往是下行一段,又转为上行,他只能掉转方向,重新寻找下山的路。这样的情况下,要想不迷路,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果是绅士的话,就算听到女孩子讲这种私密话题,也会装作没听到的。”余思彤瞪了赵星一眼。
但迷路并不是最可怕的,面具男刚才讲的那件事,像恐怖的阴云挥之不去。身处黑暗森林,树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冷风飕飕犹如冥府妖风,此情此景本来就够瘆人了,脑子里偏偏像强迫症一样浮现出一个上吊的红衣女人的画面。赵星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在心里狂吼:别想了!别想了!这世上没有鬼,别自己吓自己了!
“抱歉,房间这么小,我听到了。”赵星说。
就这样,他在黑暗和恐惧中胡乱穿行了十几分钟,感觉像是在原地打转,不禁感到崩溃和绝望。又累又怕的他,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在心里想,干脆别瞎走了,在这棵树下坐一晚,等到天明再说吧。再这样瞎走下去,只会白白浪费体力。
“对,晚上到点了我一定会睡觉,早上起床也几乎不需要闹钟。”余思彤小声对邹薇薇说,“每个月来那个,也全都在同一天。”
赵星开始想游戏里的内容,想学校和家里,想一切有可能驱散他内心恐惧的事物。这样做似乎是有用的,他好像不那么害怕了。
“你平常作息都很有规律吗?”邹薇薇问余思彤。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神经又倏然绷紧了。是山林里的小动物吧?他这样想,然后不自觉地朝传来声响的方向望去。
“我的生物钟还没有彻底被打乱,大概能算出经过了几天。”余思彤说。
一开始,他什么都没看到,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向他靠近。他睁着一双惊惧的眼睛,凝视斜前方,淡淡的月光下,似乎瞥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四天是怎么得来的?”赵星问。
等等,这不可能是真的。
“不,我觉得应该更久,可能有四天了。”余思彤说。两个女孩子坐在三个男生的对面,邹薇薇屈膝而坐,腿上搭了一张毯子。
这不是一条红裙子,不可能。
“两三天吧。”靳亚晨猜测。
就在赵星试图告诉自己,他可能看错或者产生幻觉的时候,一棵大树的后面,探出来一个女人的头,她披着一头长发,穿着一袭红裙,脸上七窍流血,正盯着他看。
“当然有意义,我们五个人失踪这么久,家长肯定早就报警了,我想推测一下,警察需要用多少天才能找到我们。”赵星说,“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待了多少天?”
“啊!!!”赵星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强烈的恐惧感传遍全身,令他血液倒流。他迅速站起来,发疯般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路狂奔,持续大叫。
“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的意义呢?”
这时候的他,已经顾不上找路了,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奔逃。不知道是不是被恐惧逼出了潜力,狂奔一阵之后,他似乎看到了山下的灯光,在这微弱亮光的指引下,有了些许方向感。接着他不顾疲累,奋力奔跑,终于在不久后跑下山,来到了一条马路上。
“至少可以让我们知道,过去几天了。”赵星说。
等了几分钟后,一辆汽车从远处驶来,赵星站在路中央,用力挥手,汽车停了下来。司机看着这个满头大汗、浑身脏兮兮的孩子,问他怎么了。由于之前才被警告过,赵星不敢透露被绑架的事,担心司机立刻报警处理,只有说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玩,迷路了,希望司机能把他送到家附近。
“这重要吗?”靳亚晨说,“白天和晚上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
这司机是个长期跑夜路的滴滴师傅,本来是要接单的,但看到一个孩子跟自己求救,做不到置之不理,便让赵星上车了,做好事将他送到所在小区的附近。下车之后,赵星跟师傅道谢,遂进入小区,回到家中……
“你们说,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坐在地上、背靠墙壁的赵星问道,仿佛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