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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拨了几个电话。
「好好好，我拿着门匙，你是怕我失散，因贫失救，流落街头。」
首先通知兄姐：「仍住老地方，是，我喜欢这种吊儿郎当无间隔大统间，有空来坐。」
出尽百宝要帮她，不为哈哈大笑。
自然不忘祝他们生意兴隆。
「家父也有公寓在多埠，他也是你普通朋友，你拿着门匙，暂住他家。」
再找慧中说话。
「翁戎只是普通朋友，我来去自若，没有负担。」
慧中不在电话旁边，不为留言：「慧中，可是在手术室？我的地址是运河街十号，电话——有空请联络。」
慧中却说：「你也住过翁戎家里。」
最后才致电莉莉苏比耶斯基。
不为微笑，「我不打算投亲靠友。」
不为嘲笑自己：工作，一向没在她心目中占最重要位置。
「待遇不算好，但是所有大学教席的福利均上乘，宿舍很大很静，足够两人住。」
莉莉声音清脆动听，「咦，不为，许久没听见你精神饱满的语气。」
分明特意要跟着去陪伴不为。
不为感慨「知道被爱真好。」
「我在互联网上看到他们聘人，立刻应征，已获批准。」
莉莉酸溜溜，「她来了吗？」
「真的？」不为一怔。
「莉莉，家母把公寓买下送我。」
慧中笑，「这可巧了，我将回走马斯特大学任教。」
「啊，那你得真的专心写作了。」
不为说：「我很羞愧，我想回多市。］
「可不是。」不为泪盈于睫。
慧中问：「你呢？」
「好了好了又哭。」
他们自动懂得安排时间。适者生存。
不为破涕为笑。
只听得占美说：「我与弟弟先去淋浴。」
挂上电话，出版社有人送初稿来。
不虞两夫妇还未下班回来，可见忙得不堪，真好。
不为打开一看，哗一声，原稿真的非要排出来不可，黑字白纸，不知多好看，不用读内容也觉美观。
不为点点头。
她把整叠稿纸按在胸前，不愿放下。
慧中悄悄说：「放心可以走了。」
像大人抱婴儿一样，紧紧小心地揽在怀中，得到非常大的满足及安慰。
上天真的十分公平。
半晌，放下，稿件已经微暖。
没想到环境差了，人心反而团结，失去一样，换得更宝贵的另一样。
她自第一页看起。
不为看了欢喜。
编辑部把她的章回次序改动过了，不为有点不悦。从头看到尾，只觉语气经过修正，不大像她原意。
吃完把孩子们送返家中，不为想教他们功课，可是他们四人有商有量，你教我画圆着色，我为你解答算术题目，有商有量。
读到傍晚才掩卷，不为颇有意见。
楼下商场就有小食店，各人要了香蕉船，加红豆刨冰，一桌子甜食，慧中抢先付账。
她问莉莉：「我明朝可否到编辑部开会？」
原来有人陪，不为精神一振，「换衣服，一起去吃冰淇淋。」
「欢迎，上午十时可没太早？」
小行说：「邻家也是四个孩子，他们全是男生。」
「我会准时。」
不为骇笑，继而黯然。
不为问自己：该怎么开口呢？「一个好的编辑，应当让作者保留原来风格，改动太多丧失原意。」
「轮流用洗手间，每人每次不得超过十分钟。J
或是 「我虽未成名，但不喜欢人家改我原稿。J
不为担心问：「早上可挤2」
「我改变主意，把原稿还给我。」
小公寓簇新似小人国，两间卧室放着双层床，男孩女孩各一间，大人上班去了，佣人睡在厨房后边，小小地方挤了六个人。真不愁寂寞。
「你若是这样大改，就失去一个乔哀斯威罗伦斯了。」
看情形能屈能伸，都适应下来了。
不不，不能这样比较，人家会以为她是疯子。
四个孩子放了学，正在做功课，肚子饿了，各自找到面包当茶点；有人搽果酱，有人涂花生酱，小仍喜欢炼奶，各适其适。
电话响起来。
来开门的正是小行，看到不为，欢呼一声。
不为叹口气，取起听筒，原来是慧中。
找到了号码，不为按铃。
不为立刻间：「慧中，你作文，喜用深奥抑或清浅的文字？」
电梯大堂十分干净，略叫不为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