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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重温了那场比赛,同时我也重温了我的生活。
原来是我的父亲,或者说是我父亲的鬼魂。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似乎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睡觉了。
我察觉身边的巴格达蒂斯微微动了一下。我转过头,看见巴格达蒂斯伸出了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我们做到了。我也伸出了手,并握住他的手,然后我们就这样握着,看着电视屏幕上不断闪现出我们刚刚那场残酷比赛的画面。
“爸爸?你在说什么呀?”
电视上正播放着我和他比赛的精彩部分。
“退出吧,回家去。你已经做到了,结束了。”
但我仍设法击败了他。赛后,在我的后背彻底崩溃之前,我踉跄地走出地下通道,回到更衣室。达伦和吉尔像抬一袋要洗的衣服那样把我抬上了训练台,巴格达蒂斯则被人抬上了旁边的训练台,他的腿严重抽筋。施特芬妮也在场,她吻了我。吉尔强迫我喝了点儿东西。一位赛会医生说医生马上就来了,并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视,然后每个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因痛苦而扭动身体并不断呻吟的我和巴格达蒂斯。
他说他请求我立即退役。他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我退役,这样他就不用再看着我受更多的苦了,也不必每回都心提到嗓子眼儿似的看完我的比赛了。他也不必为看我在地球另一边进行的一场比赛而熬到凌晨两点钟,以便可以仔细研究某个可能不久后我就不得不面对的天才男孩了。他已经厌倦了这所有的一切,这悲惨的一切。他听起来似乎……这可能吗?
我当然不会赢,因为我的对手是马科斯·巴格达蒂斯。他世界排名第八。他来自塞浦路斯,身体异常强壮,而且那年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他进入了澳网的决赛和温网的半决赛。
是的,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
在第一轮比赛中,我与来自罗马尼亚的安德雷·帕维尔对战。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我的后背就僵硬了,但是尽管我只能直挺挺地站着,我还是设法熬到了胜利。赛后,在我的要求下,达伦为我安排了第二天注射可的松的事宜。即使注射了这一针,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参加下一场比赛。
我深知那副表情。
弗朗基为我们安排了角落里的一个位子。他对施特芬妮和孩子们真是体贴备至。我注视他为杰登端上所有我所喜欢的食物,注视着杰登喜滋滋地享用着它们。我观察着杰姬,她也很喜欢这些食物,只不过她坚持菜和菜之间要绝对分开,一道菜和另一道菜不能有丝毫的碰触——蓝莓松饼规则的变形。我注视着施特芬妮微笑地看着孩子们,我想到了我们四个,四种迥异的个性,四种不同的场地,但却是一个组合,完全匹配的组合。在最后一次比赛的前夕,我享受着我们都在寻求的那种感觉,品味着我们的一生仅能获得寥寥数次的那种感觉:我们生命的不同乐章的主题首尾相连,我们生命中一个乐章的终曲酝酿出另一个乐章的开端,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