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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怜秀秀没有这个背景的时候,那些好事之人都不敢怎么着,现在就更加不敢了。
蓦然,怜秀秀的琴曲舒展开来,另一个琴音缓缓汇入。
我宁谧的闭上双眼,左手如南飞之雁,轻盈落在音柱的天柱、地柱之上,右手随着怜秀秀的旋律,自然的在琴腹处缓缓拨弄起来。怜秀秀的琴音飘逸而轻灵,而我的琴音则低缓而抒情。古琴琴律一说,最怕琴曲中段插入杂音,因为往往一段琴曲就有一个灵魂,贸然的插入另外的音律会对其灵魂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所以古琴自古都是独奏,不像古筝可以多人携手,共效于飞,所以这也造成了大众对操琴之人孤高自赏的一种误解。
而这次怜秀秀的曲子被我蓦然插入,旁人丝毫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眉宇间舒展平静,仿佛根本未听见中间的突兀。
古琴演奏时,音域分为四个八度零两个音。有散音七个、泛音九十一个、技音一百四十七个等等,纷繁变换,不一而足。个人演奏技法那就更加多不胜数了,比如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等;左手也有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等,每一个动作都有着其独特的用处,若是组合起来,套路就如漫天星斗,无穷无尽。怜秀秀的之法快速而变化繁多,但是每每到了关键之处,却是这些指法最见功力,是以虽然她的指法变化极快,但是没有一个人感到这是轻浮的,只是觉得大千世界,尽在其中。作为辅音低缓和弦的我,虽然音调不高,但是一挑一拨,都给怜秀秀的高步曲调奠定了扎实的基础,让其不至于演变成空中楼阁,昙花一谢。两个音部水乳和融,让人差点忘了这是两个人在演奏,只以为是仙曲降临,委婉绕梁。
而在其中,我的乐理又是分为两面。
一方面,儒家的入世思想讲求中庸、和雅、道德,反映在音乐上则为雅乐、德音的推崇和俗乐、淫声、溺音的贬斥。文老殷浸儒道之学数十年,教授我的乐理多也偏向此处。其中它们雅乐的特色在于其平和雅正、温厚含蓄,因而可移风易俗和导人向善,其风格是含蓄的、平静的,与所谓繁声,追求声响效果复杂多变的俗乐相反,故曰“大乐必易”。此乃以道德的约制介入音乐的审美标准,所以对音乐有中和的要求而反对极端与“穷其变”。不过,并不是说繁复的变化就一定会变成“淫声”,至少怜秀秀这仿若命斗星象的曲调变化就是脱离了尘世的藩篱,进军无上天道。和我这简易脱俗的基调乐声相辅相成,别具一格。
另一方面,道家超世的思想讲求自然、逍遥和超脱世俗的羁绊,反映在音乐上则为老子“大音希声”的思想,追求所谓“道之极境”的音乐。所以道家只对音乐的精神层面积极,而对音乐的声音层面(即物化、形而下的层面)来说,基本上是采取消极和反对的态度。(这与儒家之对音乐的道德层面积极,对声音本身变化护展之“技艺性”层面约制的主张仍是有其共同之处的,只不过前者以弦外之音的意境为挂搭,后者则以道德为挂搭,唯二者同样排斥音声物化层面之过度发展。)道家超世的思想则形成其清微淡远这一类追求意境、贵“意”说,讲求弦外之音的审美理想。而清微远这一提纲亦包括了如清和淡雅、古淡疏脱、清静和远、淳静简略、萧散简远、恬淡清逸、静远淡逸等等衍生和变奏。
继承了儒、道两面理解的我,又在这个层次上更进一步,加入了武与商的元素。
武道,向来被许多文人秀士所不齿,所谓“圣人王道”、“天下之道”大都强调先礼后兵,讲究以德服人。可惜历史长河中无尽的血腥战争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们,自古天下乃是有武者得之,枪杆子里出政权,所以才有太平盛世中“侠以武犯禁”的说法,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宝座动摇。因此武道讲究的是实际效果,就好比是听琴之人,就是希望听到赏心悦目的音乐,让人深深陶醉的旋律。因此我的琴道也将武道这一性质融入其中,把道、儒两家“行而上”的意境与武道那所谓“行而下”的基调联合起来,震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