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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当想起这些事情,心中就会燃烧起一股无名之火。她不知道这怒火究竟由谁引起,是命运?是自己的德性?是她第一个丈夫?还是那个该死的老光棍?她怨恨天地对她如此不公,同时又嫉妒那些恩爱夫妻。她每当看到鲍福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带着他的漂亮媳妇驰向田野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由衷地不自在。她真想一把将言桂晴拉下来,让自己取而代之。她越来越对昭阗产生一种落寞感,她觉得只有像言桂晴那样坐在一位处处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英俊青年身后,闻着那诱人的白汗衫气味,才不枉做一次女人。她无法将自己的向任何人述说,只好借骂孩子之故抚慰一下那种扭曲的心灵。
今天上午,她的大伯子找鲍福的时候,她正好出大门。大伯子向鲍福递字条的时候她看得清楚,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晚上的美餐,她馋得直流口水。
芦花村多年来形成的惯例,每当队里有打牙祭的机会,尽管队长一再强调被犒劳的对象只限于出工的劳力,但男女老少总会千方百计地去噌吃一点的。
为了能使晚上吃得更多一些,她把中午饭做得很草率。除了蒸了一锅高粱面馍,她连什么菜都没准备。看到上三年级的儿子和上二年级的女儿放学回家了,她便迫不及待地用骂娘的方式向他们传达了这一消息。谁知儿女们听了,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兴高采烈。她觉得非常委屈,又长吁短叹地骂了一阵子娘。好在两个孩子听惯她不干不净的话语,都不往心里去。
她忽然想到了大儿子,于是嘟囔道:“小冰那个狗日的咋没跟你们一块来?他又到哪儿撒野去啦?真是有啥样的爹就有啥样的儿子,还说他不是鲍昭阗的种儿,不是鲍昭阗的又是哪个龟孙王八蛋的?”
女儿不敢吭声,可怜地望着哥哥。
哥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到底死到哪儿去了,你们倒是说话呀?都他娘的哑巴了?”她看到两个孩子都不理她,立时火了。
学水本来就有些口吃,再加上上午的事情又是那么复杂,他如何能三言两语说得清楚?若不回答,母亲的目光像索命似的盯着他;若回答,弄不好又要挨一顿臭骂。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好吞吞吐吐地说:“我哥哥……要挨……打了,他……他……吓跑了。”
“谁要打他?哪个没天理的?啊?你说话呀!”黄脸婆激动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我爸爸。”
“你爸爸?”黄脸婆的气顿时消了一半,“哦,我当是谁呢?为啥要打他?”
这又得一大堆话才能解释清楚。可是黄脸婆等不得呀,她要求学水一句话就得说明白。学水又紧张了好半天,才支吾道:“因为学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