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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的,这或者就是宿命,看着顺淑喜乐乐的跑去,边跑还边欣喜的叫着:父皇!我于是也转身恭敬的福x下去:“赫连菀郁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我尽可能的将头往下垂,心里暗暗祈祷他们父女两个快快离去。
“朕的小帝姬,大热天你在这做什么?”话语中满是怜爱,同时也以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似乎是在责怪宫娥未看好帝姬,这么热的天晒坏了帝姬可怎好,众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父皇莫怪她们,是顺淑央着菀姐姐教我跳舞的,宫里别的帝子帝姬都不陪我玩,见了我还走得远远的,只有菀姐姐真心待我,只有她会对我笑,父皇您就不要责怪她们了!”顺淑语气嗲嗲的说着这些话,然而这话听得众人耳中,却也叫人心里一酸。我中一紧,按说陆昭仪正值隆宠,顺淑的境遇该不至如此,但瞬即便明白了,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昭仪,更何况陆昭仪向来清高,想是也并不与她们交好。只是可怜了顺淑,这样小的年级便要开始肚子承受寂寥。
“你是说永凌他们都不和你玩,连顺庆帝姬也不和你一道吗?”我虽未见到雍熙帝脸上的表情,但那语气里分明包含着震怒,但随即他又沉吟了半晌,“菀姐姐?你说你叫赫连菀郁?”当他的目光看向我时,我只觉全身似被火灼一般,但也只得抬起头来答话,赫连家的孩子永远是高昂着头的。
“回皇上的话,民女正是赫连菀郁,家父赫连正德。”不卑不亢的语调,但几乎是在迎上他目光的瞬间,我便大吃一惊,想来他看着我时的表情也是一样的,竟然是他!只是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那时在荷塘畔,我只当他是哪个亲王贝子,不想竟是当今圣上,念及此不禁也为自己这些日子来,心中生出的莫名的相思感到好笑,这样的人又怎是我能去想念,敢去思恋的呢?
“原来你就是朕亲封的多罗宗姬,哈!赫连老儿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啊!”他笑得像个孩子,俊朗的面孔依旧,只是他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十几个女人的丈夫。
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命了茗曦与碧儿都不用伺候着了,想着白日里的那个人,面上那一抹惊讶之色,显是认出了我,但为何眼中却飘过一丝冷漠?我真是傻瓜,今日站在我面前的不就是那个一直以来不愿见到的人吗,就算他有多少无奈,但也终究负了那么多人,他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又在期待什么呢?赫连菀郁啊,你不过是个质子,只要爹爹凯旋交回兵权,你就得到自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不过是这深邃后宫中的过客,你在期待什么!
一翻手,打翻了旁的墨砚,只“咚”的一声砚台落在地上,青砖上溅了一地黑墨,碧儿闻声立刻跑了进来:“小姐你有没有怎样?”茗曦也紧随其后。
“无碍的,不过是打翻了一方紫砚,唉可惜了!”我笑着回道。
碧儿气嘟嘟的看了我一眼:“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这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不知道碧儿是否看穿了我的心事,但她似是无意的一句话,还是惊醒了我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是啊我们都要好好的,迈步走出书房,外头的天原来已经这样黑啦!
茗曦走至跟前,向我一福身,道:“启禀菀主子,今日太后那遣了人来说是有家宴,请主子一道过去。”家宴?入宫后也听陆昭仪提过几次,往日也并未邀了我同去啊,今日怎么。。。原想推说病了不去了,但茗曦又接着说道,“菀主子定是要推说身体不适了吧,但昭仪娘娘还有句话要奴婢带到,说是玉贵人也会去。”和我呆久了,茗曦终是有变化的,换做从前的她,定不会这样笑我。听的她这样说,碧儿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回到房内由得她们俩替我梳妆,只是这头饰我却执意只在发髻上插了跟白玉簪子,简单而又不失高贵。
太后的慈安宫我是从未踏足过的,而这样规模的皇室家宴我亦是首次参加,幸得茗曦在一旁指点,而碧儿这个冒失鬼则被我留在了梦东园,若这丫头在这捅下什么篓子,我可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啊。按着礼数,我与那些帝子帝姬们同坐一桌,顺淑见我来了,忙嚷着坐我边上。上次在回廊遇到的那个帝子也在席上,只是他旁坐的那位直勾勾的看着我,望得我好不自在。
席上除了上回碰上的两个帝子与我年龄相仿,其余的帝子帝姬们皆与顺淑一般年纪,我回过头找寻着表姐的身影,她并未与皇帝同桌,通常只有皇后以及受宠的妃嫔才得以与皇帝同桌。表姐装扮得极其简单,一身雪纺长裙,裙上零星缀着几朵微微绽放的寒梅,素雅之至。她脸上淡淡的,似乎所有的喧嚣皆与她无关,究竟是什么令原本活泼开朗的姐姐心灰若丧,如冰雪一般。见我在望她,她也只是微微报以一笑,看来多少也带着点苦楚。
“菀姐姐可是想家了?不要难过,顺淑给姐姐夹菜,这盘樱桃肉可好吃了,姐姐也试试。”我心头顿时涌起一团暖意,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体贴别人了,她见得我在发呆,以为我无聊,便找了些话同我说。
当雍熙帝点到我名字的时候,顿觉四周围几道恶狠狠的目光射来,每年初夏皇帝都会去到西山围场行猎,通常也会带着极宠幸的妃嫔、大臣同往,然而我却没料到他竟然会点到我的名字,只有皇后与陆昭仪深思自若,仿佛早就料到的样子,而表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谢过恩低垂着头避免去迎上那些嫉恨的目光,然而她们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表姐那桌上的几个不受宠的贵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语调不高却恰好入得我耳中,茗曦只是不动神色的拉了拉我的衣袖。
赫连家的女儿可不是软柿子,我干脆抬起头一个个瞪了回去,心里却觉得好笑,我不过是个多罗宗姬,皇宫的过客,她们的夫君不过是念在我爹爹正在西关搏杀,这样她们与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就这样我原本低调生活的计划被彻底打碎了,不只是不是因为烛光摇曳而迷了眼,我竟在雍熙帝的脸上看到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也好终于得以离开皇宫一段时间了,行猎归来想是爹爹也该回来了吧。
宴席散去,从表姐身前经过时,听她低语道:“我果然事事不如你,而你终究也事事要抢我的。”我就那样怔在了原地,初夏的夜我却从心凉到了脚跟,她,竟是这样看我的!
“宸妃娘娘慢些走,臣妾同你一道!”玉姐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而后跟上了一名衣着华丽的妃子,宸妃?暮色中那个华丽而淡然的女子静静的立着,这就是唯一被允许进入上书房的女人,这就是多次被爹爹提及的那个干政的女人,朗朗夜空之下她就好似一道光,绽开在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