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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间的地脏兮兮的,到处都是黑色的脚印,脚印大小一致,且都新鲜的很,那是脚底下踩过灰土之后,在净房里沾了水故意踩上去的。
探头在外头地上照了照,卫央一番对比之后,确认这小间里的脚印,果然是阿六故意所为。
隔壁那间里马狗子带来的那么多手纸,这间里阿六故意留下的这么多凌乱的脚印,难不成这两个见了面不互损一番不惜死掐的两个小厮,竟是扇娘的真心腹?
带着新的对暗士的疑惑,卫央将凌乱愈发衬托出整齐的阿六待过的这小间中那手纸篓翻了起来,纸篓下面,不出所料果然压着小包分别包着的几个零件。
摇摇头,卫央笑了笑。
扇娘行事,确是有考虑的,尽早她不能找机会公然亲自将昨夜议定的物什儿给自己送来,只好交由阿六这个绝对的心腹来办事。
于是,顺着彩夫人要整治自己的意思,早膳里先下些泻药,将自己送到这净房里来。而后,利用阿六和马狗子的龌龊,使两人在净房里闹腾起来掩人耳目,而教阿六将这些零碎依照吩咐藏在纸篓中之时又恐怕自己不明白这不好明说的事情,遂扇娘先遣马狗子在自己常蹲的小间里留下显眼的手纸作为提醒。
至于如何教阿六与马狗子这两个真假争宠的手下行事,自然免不了扇娘在后头掌握,若不然,掐着时刻算着自己出入净房的脚步,乃至得知自己在净房里似乎偏爱专属小间的行为,要是少了更多打下手的人,扇娘怎能把握地这么准确精到。
将仔细分拆好的几件零碎分装在身上,卫央想了想大略收拾了一下两个小间里的现场。看那一摞手纸与原本的本无不同,遂大约分在各小间之中,又将另个小间里的脚印大略模糊了,情知再找个寻不出甚么来,便问甯破戎:“好些了没?”
甯破戎十分气愤,骂道:“教我得知是谁下药,定不与他善罢甘休——如今却好了,只怕须有半日歇息方有精神,如今手脚软绵绵的,杀鸡恐怕也难!”
他又不需要化妆,卫央遂教他自去歇息,这厮唧唧歪歪骂骂咧咧地归了自家屋子,千方百计总不肯睡着,他定要想出到底是谁在饭菜里下的泻药才行。
自北上以来,尽是旁人吃咱们的亏了,甚么时候敢教咱们吃亏?
有这样的心态,卫央是很乐意看到的,于是也没有点破这泻药里头的真髓。
将零碎藏在身上,卫央只取一个来拆看,门窗尽掩,如今已起风的冷天里,这般行事也不古怪,自里头落下门闩,卫央不认为有人能在自己措手不及间闯将进来。
与卫央拆看零碎的同时,阿六悄然又返回了净房,四处一看,不由翘大拇指心中暗赞:“到底是名声鹊起的疯子校尉,心思灵活的很,能及得上咱们暗士里的老手了。”
此时的阿六,换了一双厚底的鞋子,这是一双新鞋,较他的双脚要大些尺寸,里头却充着棉絮,落在地上留下的印记,旁人怎样也料不到这会是阿六的。
看看净房里痕迹已教冷风吹旧了,阿六满意地痛痛快快解完了方才未解完的手,口中吹着口哨,出门后绕路往中院一拐,路上寻僻静处捡早藏好的鞋子又换回在自己脚上,想了想,忍痛将那双新鞋生一把火烧成灰,细心捻碎了方丢进水中,只消片刻,流水将这粉末带出快活林,再有半日光景,该汇入大河去了。
不是阿六舍不得一双鞋,实在是密营的经费来之不易。朝廷里那些个文臣武将们,或出于自己的利益或在于对内卫的忌惮与防备,就连呼杨这样的老将也是至少表面上反对对内卫拨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