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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还能领兵打仗吗?”苏诀怒斥,紧攥着长鞭的手颤抖,鞭上血珠滚落,“单凭那四千条人命,你就早该被推出去斩了!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杀人的时候自己更不惜命,谁也不肯去信,就算让你去沙场,但你能一个人打了所有的仗?你凭什么让那些士兵听你信你?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做一个将领?”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响,苏世誉轻拍了拍她的背,“娘。”
苏世誉浑然不理,顾自道:“孩儿自小就听父亲教诲,一心向往沙场征战,愿为国捐躯赴死,不愿终日呆在朝堂勾心斗角,何错可言?是您教我行军兵法,也是您一遍遍告诉我,何为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苏夫人松开他,转头望去,一方天光穿门斜落进堂中,苏诀背着光站在门前,看不清表情。
苏行心头一震,根本不敢去看大哥的脸色,低声催劝:“誉儿!”
苏夫人连忙擦了擦泪,“夫君,就放过誉儿……”
清瘦少年的脸色苍白一片,唇线紧绷,“孩儿不知哪里错了。”
“我刚才听到了。”苏诀抬手打断她的话,缓缓走了进来,顿了一瞬,跟着跪坐下来,平视着苏世誉,“我看你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苏诀停下手,气喘不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他紧盯着苏世誉,“我给你一次机会认错。”
苏世誉默然不语。
“快去把大嫂请过来。”苏行边压低声音吩咐,边不住看向满额冷汗的侄子。下人们都吓得屏住了呼吸,厅堂中只剩一下下的鞭声听得令人心惊胆战。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苏诀忽然道,“你可知道我对你何求?”
“跪好!”苏诀一声厉喝打断他。
“建功立业,不辱苏家门楣。”
苏世誉猛地看向苏诀,错愕至极:“父亲……”
苏诀定定地看了苏世誉良久,蓦然毫无征兆地笑了,他面容冷峻,极少和颜悦色,此时一笑之下眉宇间竟显出一丝温柔,“错了。”
苏诀持鞭抵在他背上,忍无可忍:“苏家四代,不缺你一个将军!”
苏世誉意外地看着他。
“父亲为何如此决定?”苏世誉追问。
“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苏诀声音温和了许多,“我宁愿你平庸,甚至无能,只要能远离凶险,哪怕窝在京中一辈子没法出人头地也不重要,只要平安喜乐地活着就好。”
“我已经决定,你不用多说。”
“我一直对你严厉,可现在,我突然想是不是我错了?那天你回到我面前,我以为你死了,可是你还活着,可眼里是我看不懂的东西,那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我没问过你,你也肯定不打算告诉我。……是我疏忽了,直到后来才发现,我的儿子变了。”
“孩儿有错,尽管责罚就是,但父亲为何要做如此决定?”苏诀没有手下留情,鞭痕交错烙上白衫,背上一片火灼般的发疼,他却提声道:“我苏家四代领兵,出了多少名将,几乎无人选择从文,父亲和叔父也都是活在沙场之上的人,为何要让我做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