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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誉没有接话,默然地拉下了他的手。
只是须臾苏世誉便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抬眼时毫无波澜,“彼时臣是陛下伴读,陪侍在旁并无不妥,可今时不同往日。”他顿了顿,“另外,既然陛下还记得,也就应当记得那年除夕为何臣不得回府,与您一同被禁足东宫。”语气微沉下几分,“陛下,谨言慎行。”
秦昭低头看着怀里昏昏沉沉的杜越,犹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他,“我送他回屋。”也不待那两人回答,直接就起身走出。
片刻的安静让李延贞迟缓地意识到说错话了,可自己本就是一片好意,也不便收回前话,只能微有不安地盯着那个身影。
药庐里有淡淡草药苦香,灯影寂寂。秦昭躬身将杜越放在榻上,杜越忽然反手拽住了他衣襟,边睁眼边迷迷糊糊地念叨,“还……还能喝……”
苏世誉垂首,无人可见之处眸光陡然一黯,一时没有出声。
“嗯。”秦昭将衣襟解救下来,“睡吧。”
“苏爱卿,”李延贞不满道,“当年朕为东宫之时你也不是没有陪在宫中过,如今为何这般不情愿?何况如今你父母皆已亡故,亲人也不能见了,没了阖家团圆,你独自回府又有什么意思?”
“咦?”杜越猛地睁开眼,呆愣愣地瞧了他一会儿,“秦昭?……你终于理我了。”
“臣职责正是监察官吏,又怎能以身乱法?”苏世誉单膝跪下,“陛下好意,臣心领了。”
“没有,”秦昭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怎么会不理你。”
“朕乃九五之尊,谁敢妄议?你只管说答不答应。”
他记得那年依稀也是这样的冬季。
苏世誉看他一眼,无奈道:“那就更违背宗法礼制了,恐怕要遭人诟病。”
连年大旱后举家逃荒,途径苍梧山时只是睡了一夜,醒来便被独自抛下了。他明白,兄长能作劳力,小弟尚在襁褓,只有他应该被抛弃,他都明白。
“那不召她们,只有朕与你不就行了?”
那时雪压重山,霜冻林寒,他一张脸冷僵到连医圣都束手无策,自此再也牵动不起任何细微表情。
“年尾陛下应与嫔妃聚宴共度,外臣混杂其中,实在闻所未闻。”
又冷又饿,却无端地拼命想活下去,所以在山间遇见师哥时会发了狠地扑了上去,结果自然是被一把掀翻踩在了地上。楚明允少年时的眉眼还总是阴郁,直直地细看了他半晌才松了脚,“……原来是个人。”
“为何不可?”李延贞问。
他挣扎地想爬起身却没力气,抬眼望见楚明允身后有小孩急急地追上,“姓楚的,你再不等我我就跟你师父告状!”
苏世誉明显一愣,确认了自己并未听错后才答道,“蒙陛下抬爱,但恕臣难以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