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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家子孙都是一惊,年长的都看着老人,年少的对俞悦特愤怒、又想开打。
老人一声长叹,透着各种疲惫,与一种惘然。
房松忙拉着老人的手:“祖父!”
老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你也长大了,我当然会死。只是不放心你们,放不下你们。”
双胞胎哭、好些女人呜咽抹泪,夜里悲悲戚戚死了人似得。
俞悦拉着庄上弦走。家里老人走了,一种是孝顺,一种是没依靠了。
“且慢。”老人开口。
“不如你们先哭会儿?趁着还没死。”俞悦回头提议。
“你什么意思!”房杉怒了,说话太毒了。
“真死了就乱套了。趁现在没死,大家可以放心的哭个痛快,不是挺好?”俞悦是善良妹,考虑的特周到,“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有什么想做的现在做,他也能看着。”
贾鹏骚年憋得好辛苦,潘伯埙和咸晏对视一眼,对房家深表同情。
房杉、房松等人也面面相觑,“乱套了”只怕是真的。那现在可以做什么?
房家人明白的都看着老人,灯光下老人白发苍苍,看的不少人惭愧,他们竟然还要靠老人撑着,不放心。
老人摸摸房杉和房松的头,眼里再次冒出精光,和俞悦说道:“你有什么提议不妨直说。”
庄上弦冷硬的说道:“你保不住他们,就给他们找个依靠。这个依靠找不到,那就让他们自己去,生死有命。若是没本事,早晚也要死。”
俞悦补充:“主公家里死的就剩他一个,他依旧好好的活着。你们这么多、大人,就没脸活下去了?是老头该没脸活下去吧?他是为你们操心操死的。”
咸向阳嘀咕:“一群窝囊废,没爹就活不了。”
俞悦和庄上弦对视一眼,咸晏、潘伯埙等人都不吭声。
其实房家男人不窝囊,但人都会养成习惯。习惯老人的强大,习惯老人的命令,习惯了各种习惯,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好习惯要趁早养成,坏习惯要趁早戒掉。
房家男人现在就习惯了思考,而不是听到难听话就面子受不了先吵上一架。
老人最无语。让两个小的先说,两个小狐狸就没说什么实质性内容。
俞悦更无语,她在给诸位免费洗脑,还不是实质性的?莫非脱了就上才叫实质性?先交流感情就不算?太肤浅了。
老人也坚持迂回策略:“皇帝暂时没动主公,是想先将庄家军彻底洗干净吧?庄家军和主公是相辅相成的,等皇帝再次调转矛头,主公如何应对?”
翻译一下就是罗擎受要动真格的时候你怎么办?
加上一句就是你自身难保,还如何做别人依靠,不是害人么?
俞悦回答:“能如何?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这儿就有用?外边稍微有动荡,就得遭殃。所以退无可退,是男人就一个字:干!”
双胞胎又出声:“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我们出去,替你们卖命、做炮灰。”
俞悦应道:“主公若是差你们两个炮灰,还不如早点跳马林大河,省的受辱。”
潘伯埙说道:“你们高手是不少,我们大概需要一个月来积累。所以你们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对我们就是一个月而已。”
双胞胎受辱了:“我们祖父是超级高手!”
咸向阳提醒:“是快死的残废。”
庄上弦不说话,冷酷的拉着月牙就走,真走了。
咸晏也不说话,潘伯埙、贾鹏、贾鹞、咸向阳等人全走了。
房家诸位还在,大家都看着老人,人家好像真的不在乎,而老人……
老人叹息,看着双胞胎更疲惫,不是什么都叫心直口快,有些话说出来、说破了,人家就是在乎也不能承受。何况那是两个成了精的小狐狸。
温泉离得不远,房明辉是皇室后裔,建造自不用说。
中间一个大的像游泳池,周围是用青石、花草等隔出的一些小浴池,在这儿赏雪数星星,除了湿意就是睡意,睡着了好做梦。
一路来挺辛苦,俞悦在海棠池里泡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庄上弦把咸向阳喊来。
咸向阳正泡的舒服,不过她是一棵草,人家是个宝,帮俞悦收拾好。
庄上弦将月牙抱走,和咸向阳多一个字都没说,脑子里想的是月牙没吃饭,别饿瘦了。
咸向阳特不甘心:“我不是丫头。”
贾鹞在后边冷酷回答:“没人把你当丫头。”
咸向阳指着俞悦:“怎么没有,刚才我就做丫头了。”
贾鹏恍然大悟:“以前大家帮你那就是小厮、仆人、奴才。”
咸晏一直跟着主公走,只要在这儿就得留神点,上次妹子被两个高手劫持,差点没把他吓坏。
到宴会厅,俞悦睁开眼睛,明亮的灯光又晃得眼花,半醒半睡间迷茫。
庄上弦看着月牙,刚泡完温泉皮肤粉嫩发亮,身上一股海棠香。
俞悦瞪他一眼,再看宴会厅,就像一个小型宫殿,去掉皇室的元素,剩下端庄贵气。
青石在这里也得到更好的定位,去掉马赛城主楼一身千年的气韵,剩下的是纯正素雅。选用的一部分青石带着白、黄、粉等亮色,使这里因为条件限制灯点的不多,看着依旧亮堂、浩气。
俞悦再次发现,老人对青石的理解已经到了化境。
真的要不要将他拐回去给摩崖骚年当师父?这样一个皇族后裔,是个难题。
※※※
数日后,晌午,阳光照在仙境,老人的脸色也明亮了几分。
宴会厅前边平地,庄上弦、俞悦等人已经准备好,很快就要离开。
老人或许做了决定,或许吐出了压在心头一辈子的故事,反正不是回光返照,看样子应该能再活几年。
俞悦终究没请老人,总觉得有些肤浅。
老人对青石的理解是他一辈子的经历积累的,摩崖青峨是青岩孕育的、带着青岩所有的钟灵毓秀、有着骚年最贴近天地本源的理解,说不上哪个好哪个赖。
大家都喜欢孩子,就喜欢他纯净与稚嫩,几十年后他自然能积累出属于他的一脸皱纹。
当然天才需要培养与引导,且不说老人愿不愿做个启蒙老师,钟亦良就是大儒朱式的学生,有些方面未必会输给老人。
庄上弦、咸晏等人大包都留在这世外桃源,除了几个伙计,其他人都换成小包。
俞悦依旧背着她的竹篓,村庄的人都很好奇,萌正太很有喜感。
可惜村庄选了十个年轻人要和主公走,大家好奇之余又有些离别的伤感。
房杉、房松等跪在老人跟前,泪流满面,好像闺女要远嫁。
出去固然充满未知,老人的生命更是未知,就怕一走成永别,反正想哭就哭,一些女人哭的稀里哗啦。
俞悦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有个人哭也是一份牵挂,她这辈子连个忠心的丫头都没有,也不知道俞家有没有给那童养媳厚葬,有没有一副薄棺。
庄上弦星眸冷冷的看着月牙,要哭做什么?天天对他笑就好,她都不爱跟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