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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唱一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今千里,酒一杯,声声喋喋催,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几个女人正要问儿子、夫君、兄弟几时回,一时都愣住。
年轻人也不哭了,意境被萌正太唱走了,随着温泉热雾飘上天变成云。
俞悦抬头换一曲:“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踏着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漫长。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飘泊。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
歌没唱完,老人抬头望天,已是泪流满面。
其他人愈发安静,不用说,老人想起了故乡,想起了西凉郡,或许还有故国。
俞悦一愣,唱的分明不是这意思,不过断章取义的理解,老人逃到这里,庄上弦被流放,不可能不怀念故土,归乡路漫长、眼里是酸楚的泪。
妇人站在老人身边陪着抹泪。说实话,就算这里是仙境,又有谁愿意被困在这里?
老人不能离开,因为他是前朝皇室,若是皇帝知道,又得生出多少事。
俞悦停下来一叹,这些的事啊;她看着庄上弦,要哭不?
庄上弦冷哼一声,应该罗擎受哭,回头让俞光义哭都哭不出来。
俞悦满脸崇拜,年轻就是不一样,主公战神真威武。
老人把脸上泪随便一抹,老小孩也风骚了,一巴掌拍房杉肩头,差点将他拍散架;一巴掌拍房松肩头,孙子一屁股坐地上。
老人将他们提起来,像提两只小鸡仔,目光精明的扫过所有儿孙:“我老了,快死了,临死前想去父王坟上烧一回纸,告诉他没有断子绝孙,我们活的好好的。这愿望就要你们帮我实现了,听主公的,去干吧!”
房家众人悲伤中再次充满力量,这是老人即将终结的生命催开的信念之花。
俞悦觉得,不愧是老成精,年轻人有时候只需要一个信念,就能爆发出没底线的力量,达到无极限的高度,再回头面对老人墓碑,一脸沧桑。
老人好像一辈子除了延续生命,又找到新的目标,目光炯炯的盯着庄上弦:“老夫将他们都托付给你了。”
庄上弦不吭声,也不觉得收下一堆比他大一两倍的人有什么问题。
老人最欣赏他的气度,该狐狸的时候狐狸,该干脆的时候特直接、不虚伪:“因为我,他们的命也算是庄家给的,主公不用客气。老夫多活了几十年,主公有空再来陪老夫坐坐,冬天来泡温泉不错。”
庄上弦应道:“寡人会带月牙来。”
老人老脸一抽,果然他的吸引力不如小丫头和一个温泉。
老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小丫头,她也挺有意思。
俞悦瞪眼,看什么看,他那点故事以为人多爱听,拉着庄上弦走了。
咸晏、潘伯埙等都走了,房杉、房松等人也该走了。
村庄的女人又一次呜咽,有些人进来几十年没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样了。
双胞胎美人飞快跑俞悦前边,一人背一个包:“我们也去,为祖父报仇!”
俞悦停下来:“不想死就滚!好奇想出去还拿快死的人做借口,你们的无耻哪儿学来的?”两人看咸向阳,俞悦也看咸向阳一眼,她什么时候又念叨,“她不同,她虽然蠢,至少是认真的。”
咸向阳跳脚,她怎么就蠢了!
双胞胎更跳脚:“我们也是认真的!”
俞悦应道:“那又如何?朝代更替,世事轮回,杀人或被杀都再正常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庄家战场上杀那么多人,难道没人想报仇?你觉得正义,他只讲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又如何找罗家报仇?我们只想好好活下去。”
双胞胎愈发暴躁,瞪着俞悦半天,喊道:“你真没用。”
俞悦应道:“是,所以我们帮不了你,谁来拖后腿、或者想拦路,统统踩死。我们不报仇,我们只好好的活着。”
双胞胎正好拦了路,赶紧闪一边,杀气好重,主公眼神都能杀人。
房杉、房松等人都过来,看着双胞胎不爽。
咸向阳突然懂了一点。好好活着,不是没用,房明辉活到现在才有这些儿孙、这个仙境。而谁拦路就踩死,比报仇更有目的和霸气。
反正罗家和主公势不两立,以报仇为目的还不如让自己过好。
这话俞悦之前讲过,咸向阳再看着房明辉坐着轮椅过来,眼睛越来越亮。
房明辉、房杉、咸晏、潘伯埙等人也在思考。房杉心底总有一缕不甘,若是在前朝,但现在不是前朝了。咸晏觉得,战场杀那么多人,只要坚持自己的路就好,那就是好好活着;就像老人最后的愿望,是到父亲坟上烧一回纸。
双胞胎看老人过来了,不敢再闹腾了。
妇人像老人那么一叹:“你们不想多陪陪祖父吗?”
双胞胎看着老人满脸惊恐,她们绝不是这意思,只是……
老人挥手,阻止所有人开口,再看着咸向阳,又是个天赋悟性不错的丫头。
庄上弦、咸晏、俞悦等都看出来了。反正咸向阳小姐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真做事也能做,真说话也能听几分。
俞悦抬头望天,总算了了一件事,希望她以后能安神点。再看着少年。
庄上弦看老人,今儿多半走不了了。
老人一脸欣慰,这样年轻有这样的潜力,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俞悦看着后边跟来的一些妇人,继续抬头望天,又看老人。
老人老脸一抽又一抽。好像是白哭了啊,也好,明儿就不用这么伤感了。
咸向阳一屁股坐地上,脚不知道怎么又撞了还是硌着石头,龇牙咧嘴还是她疯格。
贾鹏、贾鹞无语,看着主公,要在这儿守着,还是散了?
庄上弦拉着月牙去山上,南边一座挺高的山,爬上去或许能看到马林大河。
俞悦了然,咸向阳就是那德性,没准还喊着要去马林大河。这儿若是能看见,在这儿看一眼了了她心愿。庄上弦对咸向阳还是挺好的。
庄上弦看月牙一眼,吃醋了?
俞悦眨眨眼睛,什么意思?小心爬山,这青石上有冰花,不安全。
庄上弦抱着月牙飞到一块峭壁上,不爬了,看着月牙眼睛。
俞悦忙抬手捂着眼睛,看什么看,低头咸晏也上来了,咸晏飞起来真帅。
庄上弦捂着月牙的脸,是不是就不冷了?上山风好大,葫芦洞那边平时风就比这儿大。
俞悦眼睛都被捂住了,抬头瞪少年,又要搞什么?要上去就快点,否则“阳妹妹”要找来了。
庄上弦把她竹篓拿下来给咸晏,再抱着月牙往上飞,就是爬得飞快,风一吹好像随时能被吹走。周围白的雪白的云,好像要飞到云上去。
咸晏在后边无语,反正妹子什么东西不要就给他,他也飞上去。
山越往上越难爬,爬到顶太阳快落山了。
远处马林大河在一片白雪的世界奔腾,好像一条冰雪巨龙;天边的夕阳在一片白雪的世界落下,好像刨开雪地就能将她挖出来,挖出一大堆烤红薯?
天上的晚霞,山上雪也染上娇羞的颜色,人好像在飞机上,俯瞰青岩群山。
一个声音在群山回荡:“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