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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去国不过十余日,张居正就启动闰察,察典罢黜吏部郎中穆文熙、给事中宋之韩、程文、雒遵等三十三员;右通政韩楫、尚宝承何以尚、御史杜化中、张齐、杨相等五十三员降调外任;刑部尚书刘自强、户部尚书刘体乾致仕;刑部右侍郎曹金调陕西巡抚,漕运总督王宗沐调南京刑部侍郎。此后,科道弹章不断,曹金奉旨回籍闲住;张四维上本求去,奉旨回籍调理;给事中吴文佳弹劾魏学曾,说他徇私以负高拱,面是背非,乃患得患失之鄙夫小人,魏学曾奉旨回籍闲住;又因御史刘日睿弹劾守备太监张鲸,张居正拟旨,言刘日睿欺皇上年幼,贬谪外任;又有科道弹劾原任苏松兵备副使、现任山西学政蔡国熙奸邪险诈,假道学以欺世,奉旨革职听勘。
于此同时,两宫并尊,尊李贵妃慈圣皇太后;加张居正左柱国,进中极殿大学士,荫一子尚宝司司丞;荫司礼监太监冯保弟侄一人为锦衣卫正千户;升被调任南京礼部主事的曹大埜为山西提学佥事,升原巡按广东御史赵淳为湖广参议;升礼部员外郎张孟男为尚宝司丞。
“原想让杨相去查潮州贪腐案的,如此一来,广东官场的贪风,是刹不住了。”高拱关注着他去国前部署的几件事,听到新任巡按广东御史杨相被调外任,赵淳则连升七级,他叹息了一声。
房尧第喟叹道:“人谓‘高党’黜落殆尽矣!”
“高党?”高拱眼一瞪,“高某最恶结党,今竟有高党之说,真是天大的笑话!若说人以群分,倒也说得过去,被罢黜的倶正直敢言之士罢了!”
房尧第一笑:“也不尽然。当年在朝会上乞尚方宝剑要诛玄翁的何以尚,此番也被调外任,颇有替玄翁出气之意嘞!”他旋即叹息一声,“玄翁太爱惜羽毛,总怕背上报复的恶名;江陵相就不同,手腕甚辣,快意恩仇,程文、宋之韩、张齐诸公一举罢黜,曹大埜则转眼升迁,魏学曾、曹金诸公也不得不灰溜溜卷铺盖走人!学生看,江陵相委实是强势人物!”
“哼哼!”高拱冷笑道,“还不是仗着冯保那个阉人!”
“奇怪的是,闻得目今国政乃全权委于江陵相,虽则江陵相处处讨好冯保,但宦官干政的局面并未出现。足见江陵相其人,手腕委实了得!”房尧第感叹道。
“哼!他跟着我学了多少学问!”高拱以揶揄的语调道,“可惜他不学我的为人,却跟着徐华亭学了不少智术。既犒赏曹大埜之流,又升张孟男职,真把徐阶那套权谋学得炉火纯青!”
“喔,对了,”房尧第又道,“闻得松江徐府案已了,徐阶三个公子皆复原官。”
“意料之中。”高拱道,他一扬手,“不说这些了,目今朝政如何?”
房尧第思忖片刻,道:“玄翁呕心沥血改制,时下倶复旧制矣!”
“尽反吾政,国事安得有望?”高拱气鼓鼓地说。
“嘶!”房尧第吸了口气,道,“江陵相厉行节俭,据说过年宫里的花灯都不许放了;又大力裁撤冗员,节省开支;诏令天下州县必按期足额征收赋税,无论历年积逋还是当年之额,凡不能完纳的,一律罢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