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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只盯着几个小钱儿,算细账,无大格局!”高拱嘴一撇道。
“江陵相又行考成法,以六科稽核六部,以内阁稽核六科;又加意课吏治,朝奉旨而夕实行,委实是雷厉风行。”房尧第又道。他一拍脑门,“对了,江陵相下诏罢海运,毁船厂!”
“啊!”高拱大叫一声,蓦地起身,连连叹息,“喔呀喔呀喔呀!造孽啊,造孽!”说着,他提笔展纸,写道:
海运一事,会予去位,当事者务反吾所为,随议罢。所造海舟弃之无用,沿海诸备皆废,予闻而三叹,可惜也。然此计终难寝,当必有为国谋忠者。纵他日必有行时,然又劳费一番矣!姑书记之,留于后世知……
尚未写完,高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老爷,京城里张爷差人送密书。”
高拱一惊,怔住了。
“人呢?”房尧第忙问。
“人走了。”高福答。说着,把密函递给高拱。
高拱打开密函,只看了一眼,面如土色,双手抖得拿不住纸笺,房尧第忙上前扶住,方勉强看完,颓然而坐,流泪道:“大祸临头矣!”
房尧第接过一看,浑身战栗,愤然道:“冯保丧尽天良,竟诬玄翁刺驾!”又拿起书函细读,蹙眉沉吟,喃喃道,“江陵相何以密函驰告,还特意嘱玄翁切勿惊怖死,想救玄翁?还是欲胁令玄翁自裁?”
高拱双目微闭,淡然道:“先皇临终前,我曾在病榻前奏言,誓以死报,可以说,我业已以死许先皇,不复有自身!在京不得死,今得死故园,也算万幸,可见先皇于地下了!”说罢,一扬手,“高福,备酒,我要和崇楼痛饮一场!”
这顿饭,吃得甚悲怆,高拱饮了三盅酒,夹起一块豆腐,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和房尧第相对而泣。
这时,忽听外面一阵骚动,高福一脸惊恐禀报道:“老爷,兵爷把院子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