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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早从崔莺莺的目光中读出她来意不善,她握刀的手刚刚抬起,李煦就有了警觉,他劈手抓住她的手腕,凌厉的目光盯着她的脸。崔莺莺见行刺失败,望他脸上啐了口痰,恶狠狠地骂道:“卑鄙。”
薄海已经冲到了崔莺莺身后,见此情形,挥手唤来两名健扑营卫士,喝道:“拿下。”
李煦用衣袖擦掉痰,将崔莺莺的刀丢在案上,说道:“人不是我杀的。”
崔莺莺怒骂道:“鬼才信你!”
薄海劝道:“夫人不可冤枉了大帅,毒死关将军的是天下司的奸细,他们假扮军卒混进军营喂关将军吃了**。夫人请看,门外跪着的四个就是。”
崔莺莺冷笑道:“是么,既是凶手,我能杀他们为夫君报仇吗?”
薄海道:“夫人想手刃仇敌为夫报仇?乃英烈之举,请便。”
崔莺莺瞪了他一眼,甩开两位卫士,抓起匕首冲向门前跪着的四个人。卫士拦着不让。薄海喝道:“人已服罪,可杀。”
卫士这才放她近前,崔莺莺壮着胆子上前揪着一人的头发,一声尖叫壮胆,望他脖子上“噗”地刺了一刀,她本以为自己一动手,必然有人拦阻,孰料一刀下去那人“啊”地一声惨叫,鲜血喷涌。崔莺莺手一颤,匕首落地。
汪宰捡起带血的匕首,平静地说道:“有人不愿意看到王守澄与大王议和,潜入营帐下毒,大帅令人将食物拿给关将军享用,结果不幸的是……这实在是各意外。”
崔莺莺冷笑道:“一个自私冷酷的人会有这么好心?”
汪宰道:“夫人不信可以拷问这三个人,我可以把刑房借给你一用。”
在崔莺莺的酷刑拷打下,三个人先后死去,至死也没有吐露半句与李煦相关的话,崔莺莺看的出来这三个人跟李煦没有关联,也不是她熟悉的天下司的作风,或者他们是兄弟会的也说不定。
……
不到半年时间,河西的城池一座座落入李煦手中,夺取它们的手法都是一样,先驱使回鹘、沙陀、突厥流民进城,然后鼓动流民在城中作乱,继而以助剿、平叛之名攻取城池。欲取关中,先定河西,一道诏书,李煦可以兼任河西所有军镇的节度使,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根据地需要一刀一枪打下来才算稳固,群雄不平,难以立足。
二十七万大军由北向南,呈平推之势,势如破竹。
守军渐渐学乖了,再看到回鹘、沙陀、突厥的溃兵、难民来,他们死活也不肯再打开城池。李煦却也不在乎,麾下郑华英和刘璞都都是有名的攻城好手,先用优势骑兵进行大纵深迂回,迫使各城紧闭城门各自为战,分化孤立各州县,阻援军于数百里之外,再集中二十倍的兵力攻取一城,兵锋所至,无有不破。大军压境时,安兴坊也没有闲着,从回鹘王庭取得的金银珠宝像洪水一样流向掌握精锐兵马的神策军将领手中,让他们对那些本不属于他们体系的杂牌军不管不顾,放任他们被李煦一口一口地吃掉。
长安城内一则是无力关照河西各镇死活,另一方面把持朝政的王守澄、李逢吉甚至连一点反对的声音也不让发出来,李煦杀人盈野也好,**掳掠也好,都是正义的,有那个不识像的上奏天子,等待他的一定是丢官罢职,妻离子散的下场。大唐的朝廷里已经没有忠直之臣了,只有像李逢吉一样的“识时务者”。
李煦耐着性子慢慢推进,没有什么人能阻挡他,他无须急躁冒进,当然这并不代表战术上的保守,实际上他每一仗都打的积极主动,小心谨慎,战争就是战争有他自己的规律,身为统军大将要做的是找到这个规律,遵循它利用它。刘璞攻取宥州、榆林县后,向他请示继续向南,趁神策军不备一鼓作气攻下夏州、银州、绥州,继而南进邠宁、鄜坊,进逼京兆府,他信心满满地向李煦请战,夸口说只要一声令下,自己一个月之内,必得三道九州,等把九州一口吞下了,神策军那帮爷们恐怕还在云里梦里呢。
李煦告诉他神策军现在不是真正的对手,他们只是拉花架子应付差事,倒是地方上的藩军需要格外留神,京西北各镇是长安屏障,精兵猛将云集,又有吐蕃这个磨刀石时常磨砺,实力不可小觑。此外还有数不清的胡族、杂胡,它们实力虽不及藩镇大,但更加分散,实力不可小视,得耐下性子慢慢研磨。把他们磨碎了,关中便唾手可得。
刘璞听了只头疼,自己麾下有四万之众,装备精良,士气高涨,在漠北草原上,也算是所向无敌。但能称雄大漠,却未必能称雄河西。草原上靠近大唐的地方也修建城池,沙陀人就个例子,但他们修建的城池,一则城池破败,墙不高,池不深,二者驻军单薄,多着三五千,少的只有几百人,三者粮草不济,军械缺乏。纵然如此,攻城的难度也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夏绥银、邠宁、鄜坊的城池可不像草原上的那些土堡、石城,它们个个都像大海子城的翻版,城墙又高又厚,城中广蓄粮草,守城将士熟稔攻守之道,一人当关,十夫难开。要攻取这样的城池谈何容易?等把这些重兵防守的大城一口口啃下来,只怕连吃饭的劲都没了。外粗内细的刘璞计算过,要想攻取一座像夏州、银州这样的大城,攻守的比例多数在十比一,一个人防守城池,得有十个人才有把握攻下来,这还要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