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朝看尽京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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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一时刻的微微失神，很快就被柳绵的袅娜起身打断了。

“柳绵不才，今日斗胆献上一曲剑舞以表对各位将军的敬仰。”她接过身后婢子递过来的长剑，眼神流转，云姨会意的清开了场地，一群娇艳的官妓随着她的上场，也托着莲花灯绕着场子为柳绵弄影。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包括韩世忠。

只有梁红玉垂首为自己，为童贯斟满了一杯酒。

笙箫齐发，杯中酒潋滟，折射出柳绵一身华服，体态窈窕，起剑，击出，舞越来越急，多幅的裙摆褶子旋转出饱满的弧度，莲花灯也跟着转动的越来越快，惊鸿潋滟，破碎了周遭所有的芳华。

梁红玉看着杯中的波光随着柳绵的动静如滑开湖心的船艄一样，稍微恍恍惚惚走了一下神，也不知是多久，一声清越之音破空而起，柳绵手肘一手一出，手中的长剑脱手，直直的插进身后一个盛着青荷的陶土缸子上，即使力道尚有一点不足，但是也足够戳出陶土缸身一个豁口，汨汨水线流了出来。

紧接着长剑落地，砸进石磨地铿锵的声音，才惊醒了沉迷的看客，屏息寂静之后，是童贯带头呼好，尖锐的声线直直刺进红玉的耳膜。

柳绵这才扶直身子，娇俏的冲着众人施了一个礼，脚步一转，捡了地上的长剑，袅袅如云朵，叠步走到梁红玉身前。

自从红玉逢上京口献艺靠着剑舞博了个头彩，柳绵就一直跟她较着劲儿，昼夜苦练，一心想要试个高下，真是难为她了。

红玉认真的抬头，平静的注视着柳绵翘挺鼻尖上的薄汗，心里却暗叹，好一个娇弱无害的女子。

果然，下一刻，柳绵带着所有人的注目，皓腕一翻转，剑尖就对着梁红玉，动作危险，但语气却俏皮，“红玉姊姊，你觉得如何？”

梁红玉眼观鼻，鼻观心，无视几乎是擦着她鼻尖的剑尖，对上柳绵的挑衅，回答，“好。”

干巴巴的一个字，柳绵哪肯罢休，“那比起姊姊，如何？”

“自叹不如。”

“我不信，你来。”柳绵趁着娇宠正盛，哐当一下，把长剑砸到几案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红玉。

几案上的杯盏一阵震动，连童贯都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

红玉瞥见神色难看到极点的云姨，和以童贯为首的带头看热闹的权贵，知道这事不可能就此揭过，只好接起案板上的长剑。

她起身的时候，身后不知何时静立的小厮九思担忧的抓了抓她手腕，纤细又柔软的手腕，一下子就如同幼鸽一样静静的卧进了他的手心。

又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尚炎热，怔愣片刻，彼此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九思猛然察觉不妥，趁人还不注意松开手，红玉也不扭捏，轻点一下头，迈着大步跨到场子中央。

“柳绵妹妹舞姿曼妙，红玉实难超越，但今日座上宾客尊贵，红玉也不自量力献个丑，博君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