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帘幽梦故人归,四月芳菲共霓裳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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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心里微微叹息,摇摇头,转移着话题:“你呢?也结婚了吧?”
康远摇摇头:“哪那么容易啊。以前没房没车没人看得上,现在有人看上了,感觉却都不对了。”是啊,分辨女人的真心,是最难的一项鉴定了吧。
康远看着图书馆上的灯光,摇头笑着:“以前老在这儿等艾云,明知道她出来一顿骂,还要等。不过有一次下雨,她扔给我一把伞,那种幸福,现在还记得。”
看着康远的神色,我有些动容。艾云曾经错过的,是多么珍贵的一份感情啊。
“那会你和艾云形影不离,我看着你,特别希望你立即消失。”康远哈哈笑着。
我抽抽嘴角:“我从来不知道我那么招人烦。”
“开玩笑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对了,你有艾云手机吧?给我一个,有时间找她侃侃。”康远说着掏出了手机。
我有些犹豫,是否要给,我做不了主。康远这句话嗓门不小,惹得乔蕾扭头:“这么有心,不如直接看看去呗。艾云在医院呢。”
乔蕾的一句话,让康远的脸瞬间有些变色:“她怎么了?”
乔蕾摇摇头:“我只知道住院了,具体小薇知道吧?”
“没事儿,小病。”我掩饰着,转着话题。
在校园里溜达了会儿,孟丹丹老公的电话已经追来了。又有几个同学的家属也开始电话催回。我心里忽地就生出丝羡慕,都说单身悠游自得,可是当夜幕低垂时,被人惦念挂心的滋味,又是多么美妙?
康远拽着我走:“赵大美女我送了,谁都别和我抢。”乔蕾笑他重色轻友,我却明白他定是要打问艾云的消息。
果然一上车,他便问艾云到底怎么了。我想想,还是决定带他去看看艾云,再见一次,会不会能放下?
我先进了病房,却是一愣,林育诚又来了,只是头还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艾云胸口起伏着,估计是刚冲林育诚发飙结束。我看看艾云道:“有人来看你了。”
“谁?”艾云一愣。
“康远。”这个名字刚一出口,艾云立即像受惊似的,眸子里有丝不安。
康远提了一个果篮进来,看看林育诚,又看看艾云:“好久没见了。”
艾云一把拽过林育诚,竟有些亲密道:“育诚,这是我大学的学长,康远。”
林育诚被艾云冷不丁的温柔弄得一怔,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和康远握了握手。康远淡淡笑道:“今晚聚会听她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没事吧?”
艾云也淡然笑着:“没事,身体虚弱,调理调理。”康远也是场面经历得不少,又和林育诚寒暄了几句,倒也自如,便告辞了。
康远刚一出门,艾云挽着林育诚的手便松了开来,瞪着林育诚:“还不滚?”林育诚有丝薄怒:“做戏完了就翻脸?”
艾云气结,捶着床:“滚,滚!”
我刚想出去回避,林育诚已经一个箭步跨出了病房。我回头看着艾云,她抱着膝,失神地坐着,眼神一片空洞。
正失神着,手机铃声响了,是子越。我看了眼艾云,匆忙跑出去接。电话那头是他有些沉沉的声音:“在哪儿呢?”
告诉了他在医院,他沉声:“我去接你回家。”心,忽然就放飞了,那会还在羡慕孟丹丹有人惦记,原来,我也不孤单啊。
进了病房还是掩饰不住地眉眼弯弯,艾云瞥了我一眼,木然道:“有这么开心?”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艾云叹口气:“小薇,你好自为之吧。别像我。”
坐在子越的车上,看着他的侧脸,平静坚毅,倒未有疲惫的神色。我略微放了心,随口说道:“今晚我们同学聚会了呢。”
“怎么样?”他看了我一眼,神经似乎绷紧了。
“子越,我发现我脸皮变厚了。”我有些失神,面对纯真的过往,我竟然没有一丝懊悔或不安。“我竟然能开心得很坦然。”
他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淡淡道:“为什么不坦然?”他的问题让我一怔,却也回答不上来。本就不该坦然的事,被他一问,似乎就该是坦然的。
忽然想起徐硕拜托的事,虽不愿掺和他生意的事,但徐硕开了口,还是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对了,徐硕说想请你吃个饭。”
子越唇际一挑:“你告诉他,心意领了。别虚客套。”他笑得有些玩味。
我看着他的表情,细细想了一想,明白过来,问道:“你是不想虚客套,还是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
子越和老徐总是老交情,这次他不接韩国金总的生意,若是只想做个顺水人情,大可以直接联系老徐总。他却把人情卖给了徐硕,虽然报答了徐硕上次救我的情分,却或多或少地掺和了老徐总的家事。老徐总年纪已大,退出江湖是不日的事情。子越此时给徐硕便利,貌似在徐氏接班人上有表明态度之嫌。若与徐硕走得再近,只怕惹得老徐总和徐总忌惮。
子越斜睨了我一眼:“还不笨。”唇际荡开。我暗暗叹着,艾云的老狐狸一词果然是不错的。
子越没在的这些天,因想着他老家有守孝的习俗,我将家里大红大绿的摆件基本撤去。床单被罩也换了一套浅蓝色的。又帮他选了几条素色的领带放在家里。
他进到卧室,看着一室清蓝,有些震动。转身环住我,声音有几分激动:“小薇。”
“我能做的,太微不足道了。”我不好意思地咬咬嘴唇,仰头看着他恳切道,“我只想早点让你开心起来。”话没说完,已被他覆上我的唇,缠绵缱绻,却又像搜寻着什么。他的情动,总是让我情难自已,而与他的交织释放,又让他情动不止。爱的味道,真的很甜美。虽然这份甜美,有些沉重。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他靠着床头吸烟,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伏在他的胸口,轻声问着:“想什么呢?”
他搂紧我,吐口烟圈:“想听?”我点点头,梦呓般道:“想。你想说的,我都想听。”
“最近老想起小时候的事儿。”他缓缓地开口,“小时候村头有个鱼塘,夏天我和几个哥们胡闹捞鱼,栽了进去,差点儿淹死。幸亏有大人路过把我们救了上来。回去被我父亲狠狠揍了一顿。揍得真惨。”
我想着他小时候那个顽劣的样子,不觉抿唇轻笑:“你皮得真没边儿。”
“那会儿就是淘气。”他狠狠吸了口烟,“后来我气不过,晚上趁大人睡觉,把院子里的南瓜秧全扯断了。”
“后来呢?”我有些担心,他这个祸闯得更大。那个年代,南瓜还是挺重要的口粮吧。
“我怕了,躲在后山两天不敢回去。等我父亲找着我,我都饿晕了。”他的声音有丝微颤,是怀念?是懊悔?我辨识不清。“后来全家那年都没吃上南瓜。”这句话我听得明白,满是懊悔。
“孩子的淘气,也许也是大人的快乐。”我劝慰着。
“够呛,缺份粮食,那年过得有点紧巴,父亲母亲都尽量吃得很少,给我们省着。”他的回忆很酸涩,我听得已经入了神。有些想象不出来他当年的困顿,听着他沉沉的声音,有着丝丝心疼,只靠得他更紧了些。
回忆过往,他终是很难释然。他对于父亲突然离世的悔恨,思及一些儿时顽劣,更触痛他的神经。我一夜未眠,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做,才能抚平一些他内心的伤怀?
第二天看着门前海棠树旁的空地,忽地就有了想法。忙上网搜了家北京的种苗公司,定了南瓜种子。送货很快,当天就到了,还帮我搭好棚架,服务蛮到位的。
送货的大爷笑着:“住别墅的也种地,真是稀罕。”我笑笑。我想收获的,不只是果实,还有他脸上的笑意啊。
看着那块四方的地,我的心里便生出了很多希冀。从没发现,种植原来也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当你把种子撒进去的时候,同时撒进去的,是希望。希望种子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更希望他能卸下负累,心头舒展。
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我将头发松松挽起,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忍不住又拎了桶水出去浇着。看着水一点点浸润,就觉得希望又快了一点。
正拿着水瓢浇着,身边传来子越微微讶异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我扭头冲他粲然一笑:“种菜。”
子越像在想着什么,随口应了一声回到屋里。我有些失落。张姐出来帮我浇着水,道:“赵小姐,今晚预报有雨,要不还是别浇水了?”
我有些懊恼,我就是在做无用功。立即停手回到屋子,子越正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我进来抬了抬眼:“忙完了?”
我嗯了一声,有些沉闷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也一定以为我在发无聊吧。便有些懒懒地不想吭声。
刚好浇过水也有些累,便走到楼上去躺着了。迷迷糊糊地几乎要睡着,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我一下子惊醒了,糟了,今天刚播了种子,没想到雨这么疾,会不会种子被冲出来。
我几步冲下楼去。却看到子越正在用送的塑料膜遮着地面,张姐在旁边帮忙,还不停地说着:“我刚告诉赵小姐会下雨的,南瓜种子刚播上——”。
我连忙也冲出去,子越抬头对我大声说着:“快回去。”他的头发上已经往下滴水了。
我匆忙帮着把剩下两个角压好,大功告成,被子越一把揽着跑回了屋子。
看着他湿漉漉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捂着嘴看着他。
他一把揽过我,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衣服就那么贴着。他有些动情,唤着我的名字:“小薇。”
他的突然让我有些纳罕,张姐随后走了进来,倒看了个大红脸。我微微挣扎着:“上楼去。”
“小薇,你让我很幸福。”他抚着我的头发,深看向我的眸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甩开他跑上楼去。
他正要跟上来,忽然手机响了,他在楼下接着,唇际微微挑起。我已经上了楼,听不太清他的话,只看到他的表情柔和快乐。心,忽然就泛凉了。
过了一会,他走上楼,看我愣神站在楼梯口,他步子一顿,揉揉我的头发,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晓攸钢琴老师推荐她参加另一个比赛了。”
听到“晓攸”的名字,我的心就是一阵慌乱,他实在是不必要跟我说的。可是不说,我乱猜会痛,说了,我愧疚会痛。我勉强撑出个笑脸:“晓攸的钢琴,是不是弹得很好?”我听到了自己的心丝丝抽着凉气的声音。
“嗯。”子越眉眼展开,“她很乖。”
我有些失神地转过身子,做父亲的提到女儿,都是这么幸福吧。只是,为什么我的存在,仿佛玷污了什么?我的眼眶有些泛潮。
子越一把将我转过来,深看着我道:“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一定也很乖。”
仿佛一声惊雷,在我的头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