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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果见死不救，他还有什么值得自己骄傲的？马如龙是个骄傲的人，非常骄傲。
绝大师道：“你说的话，我一向都很相信。”
连漆黑的头发都已结了冰，苍白的脸上更已完全没有血色。这个人居然奇迹般地活着。
彭天霸道：“当然是听我说的。”
——一个人如果被埋在冰雪里，要过多久才会被冻死？
绝大师道：“我是听谁说的？”
据说女人忍受饥寒痛苦的力量，要比男人强些。这个人是女人，很年轻，却不美，事实上，这个女人不但丑，简直丑得很可怕。她的鼻梁破碎而歪斜，鼻子下是一张肥厚如猪的嘴，再加上一双老鼠般的眼睛，全都长在一张全无血色的圆脸上。这个女人看来就像是个手工拙劣的瓷人，入窑时就已烧坏了。
彭天霸道：“你的确听人说过，不是好像是听人说过。”
现在她虽然还没有死，要活下去也已很难。如果有一杯烧酒，一碗热汤，一件皮裘，一个医道很好的大夫，也许还能保住她的命。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
绝大师也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淡漠的脸上也全无表情。这时他才开口：“我好像听一个人说过，天下刀法的精粹，尽在“五虎断门刀”中，所以天下各门各派的刀法，他没有不知道的。”
马如龙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足御寒，自己的命也未必能保住。他已经尽了心，现在实在应该抛下这个奇丑无比的陌生女人赶快走的。但是他却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可以保暖的干燥衣服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身子紧紧包住，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
——他不逃走，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无论谁在这三个人面前都逃不了的？
——男人最大的悲哀是“愚蠢”，女人最大的悲哀却是“丑陋”。一个丑陋的女人，通常都是个可怜的女人。马如龙非但没有因为她的丑陋而抛下她，反而对她更同情。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眼看着她像野狗般冻死。但是他并不知道把她带到哪里去，现在他自己也已一无所有，无处可去。
——他不辩白，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已无法辩白了？
这时天已黑了。寒冬的夜晚不但总是来得特别早，而且总是特别长。
马如龙还是没有反应。如果是别人，到了这种时候，纵然还没有逃走，也一定会极力辩白。可是他没有。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别人说的这件事，好像跟他全无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