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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厮斜着眼打量着他那身葛布青衫。
“你们城主洛逸尘都不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我家爷说话,甚至连个‘不’字他也不会说。倘若你做不了主,大可请他过来。”他身旁一直站的老者慢悠悠地插了一句,老者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丢给那位小厮,“这些够了吗?”
小厮听了这话,对面前的人似也有了忌惮,迟疑了片刻,连声道:“够了够了。”
“那就快滚!”老者剜了小厮一眼。
小厮丢下一句“今日算你们走运,遇到贵人”,便率着他的人马走了。
我连忙去看师父,见他无恙才松了口气。
却听到葛衣公子对老者说:“解先生,我们也该走了。”
“唉!公子,留步。”我急忙拦住他,“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怎么?我家爷刚给你解了围,你就问及他姓名,是不是居心叵测?”一道寒光随着这样的叱呵指向我的喉咙。
我顿感一阵寒意,心中战栗地顺着寒光一寸一寸望去。
这是一柄锋利的剑,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一名高壮的持剑少年。
那位被称为“解先生”的老者捋了捋山羊胡子,笑道:“流云,莫冲动。你吓坏了姑娘家了,把剑收起来。”
持剑少年虽不情不愿但还是收起了剑,目光戒备而凶恶:“老实交代,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我会把钱还给你们的,问清楚不过是方便日后找人。”
我不能平白接受他们的钱,即使我会过得很难,但我还有我的原则。
“不必了。”葛衣公子开口,语气淡淡的。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坚持着,那刹我突然有些害怕,我担心葛衣公子会如他一样不留一个名便走了。
“我说不必了。”葛衣公子依旧淡淡道。
“我一定会还钱给你的……”我语未完,持剑少年再一次将剑横在我面前,凶狠狠道:“我家公子说不必了就不必了,你哪来的纠缠不清?不干脆!”
我喃喃细语:“我不欠别人东西。”
“流云,上马。”老者唤了一声。
闻言,持剑少年不再理会我,迅速撤回剑,动作矫捷地跃上马脊。
“既然你坚持要知道——我叫姬羲衍。”葛衣公子并未回头,放下这样一句话,绝尘而去。
我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转过长街的尽头,心中将“姬羲衍”这三个字默念了一遍,才转身扶师父进屋。
“锦瑟,我……”师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师父,我明白,您不想让我去湘潇楼。”我轻声道,依旧不忍责备他。
但我心中有些负气,我并不觉得呆在湘潇楼有何可耻的,我以自己的双手换来的钱有何不妥?外面的流言,师傅就那么介意吗?
介意也好过他以侥幸的心理去赌,不是吗?
“我以为只要赢了,你就可以过得好些,这也是当初我带你离开渔村的初衷,不想事与愿违。”
我无力地摆了摆手,起身。
“师父,现在无所谓对错了,要紧的是尽快将钱还了。“我对师父如此说。
师父长叹了一声:“锦瑟,你偶尔任性些,不如此为我着想,我会心中舒服些。你也不必如此累。”
见我不答话,师傅无奈地走开。
“师父……”我轻声道,“我何尝不想?只是那样的锦瑟还是我吗?”
我看见他身影一滞,久久立在原地,再不能够移动半分。
隔日,当我踏入湘潇楼时,却被眼前一派忙碌的情景给惊住了。
不时听到楼上的姑娘唤自己的丫头拿这拿那,丫头们出出入入的,时常有些冲突,争吵了起来,甚至有些人还出手强夺彼此的物什。胜者拿着“战利品”得意离去,留下的则骂骂咧咧地继续找寻。
我心想今日应是有贵客要来,便不经意地穿过那些人。
看来今日轮不到我上台,湘潇楼在重大的场合都会由老琴师抚琴,今日得另作安排了。听说城北的酒家要一名为说书先生抚琴的人,可以一试。我心中暗暗盘算。
是时,管事却叫住了我,让我准备一下,随他到城主的府中。
我一怔,并未问及缘故,只说要去取琴。
管事制止住我,让我不必拿了,琴已搬到车上。
末了,他打量了我一番,问我是否要换身衣裳。
我摇头道:“我不过是个藏于竹帘后的琴师,不必了。”
待我坐上马车,车内已坐有数名姑娘,个个都是光艳照人的模样。
我坐定后,马车便驱动前行,我听见了銮铃声声,亦听到车中姑娘们彼此的寒暄。
“海棠姐姐,城主家的舞娘哪个不比我们强?怎么城主偏偏要来湘潇楼找我们姐妹去,就不怕我们在新来的节度使面前丢了他了颜面?”一个女子笑吟吟道。
“杜鹃妹妹,真爱说笑,练舞多年这点自信也是该有的。弄砸了场子,不仅丢了湘潇楼的招牌,更扫了城主的颜面,到时只怕连性命都不保。杜鹃妹妹,最好认真些。”那位海棠姑娘正色道。
“知道了,知道了,姐姐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听说是节度使提出的。”
“哼!男人都好新奇的事物,看腻了家花,便出来觅野花了。”
“妹妹这回倒是说错了,那位节度使只想听琴风雅一番。”顿了顿,海棠沉吟道,“奇怪的是,他为何偏偏指名由一名叫锦瑟的女子来抚琴呢?城主的琴师那琴艺才是数一数二的。”
“锦瑟?我怎么没听过?”杜鹃娇笑道,“不过管事还是一样会把握时机,想来他一定趁机要求由我们表演歌舞。”
“妹妹,果然聪明。”
……
锦瑟?
是我吗?
如果是我,是否该感到受宠若惊呢?
我在心中冷笑。
当初我递上名帖请求为城主的琴师时,连城主的尊容都未曾一睹便教人逐了出来。不想作了烟花场所的琴师,却有由西域节度使指名演奏的荣幸,真够讽刺的。
难不成那位节度使我认得?
我努力回想着近来所见的人,无端地竟想起那个葛衣公子。
他便是新来的节度使?
我心中狐疑,却没多大的震惊,想来能对着敦煌最大赌坊的人如此颐指气使的主,除了城主,也就只有西域节度使了。
念及此,我不觉有些惋惜,心中暗叹了口气。
看他年纪轻轻的,却要重复着先前五位节度使的不归途,枉搭上一条性命。可惜,对此我也是爱莫能助,只好在他遇难之前,先将欠下的钱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