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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却突地一声叹息,道:“锦瑟,跟你说件事,你心里掂量着就好。我总觉得七爷并不像面上看起来的开心,他们之间相处得并不融洽。”
“……啊?”
“我想七爷娶她,也是形势所逼。一则是圣上下旨,谁敢不从?七爷从小就很听圣上的话,更是不会不听。二则是因七爷的身世。别看七爷现在是挺风光的,可从小没少吃苦。”
顿了顿,老孙继续道:“七爷的生母不过是个偶然得到先帝临幸的女子,先帝对她倒也有过真心,但那时正值群雄争霸天下的关键时刻,先帝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离开了她。当时,她已有了七爷。民间对未婚有子的女子是难容的,为此她可没少吃苦,还险些让人抓去浸猪笼。好不容易,熬到七爷出生,却因难产送了命。”
“七爷自小由他舅爷抚养,但毕竟不是亲生。小小年纪就要给舅爷干活,干不好就会挨饿挨打,过的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幸好后来先帝夺得天下,还算顾及情义,不忘当年的那名女子,在七爷七岁时将他接回身边。”
“或许是心存愧疚,先帝请最好的老师教七爷文韬武略。七爷聪慧过人,学得很快,所以先帝倒也疼爱他。只是七爷生母的娘家没人,比不得其他几个爷的后台厚实。为此七爷可没少教他们欺负,常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先帝那时又要平定天下,这些小孩子打架的小事哪有空理?那时就数当今圣上对七爷好,所以七爷和他走得很近。那时,该是七爷最开心的时候吧?!”今日老孙带来了酒,大口地喝着,不小心呛住了,使劲地咳了起来。
我走过去,帮他拍了拍后背,道:“老孙,慢点喝,这样很容易醉的。”
好不容易,他止住了咳嗽,歉然道:“锦瑟,不好意思,总给你增麻烦。人老了,话便也多了,不会嫌我罗嗦吧?”
“怎么会?我很想老孙多告诉我一些他……我是说七爷的事。”我低眉道,“后来呢?”
“后来,七爷立了大功。”老孙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股自豪顺着他的话流露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娃,竟帮先帝解决了心头大患。”
“他是否献计为先帝夺回来了三位权臣的兵权,后来却失踪?”我问。
“是。用了三年的时间,架空了庄墨淼的政权,还除掉了另外两位。可是,在返回帝都的途中却失踪了近一年……嗯,其实是军中出现了叛徒。幸好当时有一个小将救了他。”
“你是说萧觺湦?”
闻言,老孙的脸有一时的惨白,严肃道:“锦瑟,在这王府里这个人是一种不成文的禁忌,以后千万不要再提。”
我心中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却在这时,一股烧焦的味道使我猛然惊醒,慌忙跑到药炉前。
果然,药被煎坏了。
我当场愣住了。
老孙站了起来,手按了按我的肩:“锦瑟……”
“我,我赔不起这么贵重的药材,”我惨然一笑,心里一阵悲哀,又是那种贫穷的无力感,“如果,如果我能有钱……”
这时王妃的丫鬟绮云正好要来拿药,见了这种情况,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打在我的脸上,骂道:“膳食房就没人了吗?竟让这样个笨手笨脚的丫头来煎王妃的药。”
“我……我可以再煎一次。”我小声道。
“再煎?这副药材名贵且难寻,煎坏了你赔得起吗?”她一脸轻蔑。
“我……”我咬着牙,无法反驳。
“还有,王妃的身体若因未及时服药有恙,即使是押上你全家的性命也抵不上。”顿了一下,她眼睛扫过我脸上,似是大发了慈悲,“算了,王妃平日里对下人宽宥,这药也不会让你赔偿。今日你收拾一下,准备明早走人。王府这种地方,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待的。”
说罢她拂袖而去,留下呆若木鸡的我站在原地。
老孙拍了拍我的肩:“锦瑟……”
“如果,如果我有钱,我也可以理气直壮地冲着她说,不就是一碗药吗?我赔你就是了。可是我没有,所以我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我捏着拳头,喃喃道。
“锦瑟,做下人的就是这样的。而下人又有几种,她那样的下人仗着有主子撑腰就变得对其他下人不可一世。她的话别放在心里,除了安西王府,这世上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的。”老孙安慰道。
“可是,他却在安西王府啊。”我失神道。
在我见到他之前我已不得不离开了,离开了要再来恐怕比登天还难了?我们注定没有缘份,即使我赶来帝都依旧无缘。
这应该是痛苦的,可为何没感到痛苦?有的只是茫然,空无一物的茫然。
“锦瑟。”老孙又叫我。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摇着:“他呢,他呢?他在哪?我要见他。”
老孙皱着眉,道:“谁?锦瑟,你先放开我,看不出你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手劲还蛮大的。”
我松开了老孙的手,喃喃道:“姬羲衍,我要见姬羲衍。”
“嗯?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竟直呼王爷的名讳?七爷是不会管这档子事,你找管家还有用些。不过,管家是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这事是我的错,我没有怨言。”我低声道,“我,我只想见……王爷。”
“不行啊,锦瑟,七爷现下不在王府,你不知吗?圣上让他进宫中住上一段时日……哦,恰巧就在你入府的那天。过几天才会回府,你见不到七爷的。”老孙解释道。
我心中一沉,竟是这样的情形,看来是真的见不了了。
我慢慢地恢复了原先的冷定,道:“老孙,晚上我请你喝酒,当是为我饯行。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帮忙。”
“可以。”老孙没问什么事,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我带着酒和琴到老孙住的地方。老孙开门迎接我,我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走了进去。
老孙的住所其实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还有一个衣箱。
我将酒放在桌上,过了片刻又将怀中的琴放在桌上,便与老孙一起坐到桌旁。
我为老孙满上,笑了笑:“老孙,我快要走了,今日就与你痛饮几杯,以后恐怕就没有这样机会了。”
“你带来的酒连解渴都不够。”老孙喝掉杯中的酒。
我又为他满上:“酒伤身,还是少喝点。我有事拜托你,喝多了,你会不记得。”
“是什么事?”老孙问。
“帮我把这把琴交还给王爷。”我低头抚摩着琴,静静道,“这样的琴太名贵了,我是要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