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 章|见契机齐王谋燕 布仁义孟轲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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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齐王之约。魏伐赵,齐全力救之。齐王有约,赵能不从吗?”
“相国所言极是。”中山王点头,“不过,赵师伐燕,必借道我境。晋人多诈,借道伐虢之事,相国不可不察。”
“这个臣已有虑。”司马赒应道,“赵既从齐伐燕,就与齐、我同为盟友。赵若背后袭我,齐王颜面何在?再说,赵师过我境时,我王亦当有所防备,可外松内紧,猪羊劳之,严阵待之。”
“甚好。”中山王一握拳头,决心下定,“虽然,相国还是要派使臣使赵问聘,修好睦邻,听听赵王是何决断。”
“臣受命。”
在苏秦与姬雪前往燕地之后,菲菲少了约束,生活更为丰富多彩起来。
让她生活多彩的是公子职。此后有事没事,公子职总会来相府寻菲菲学武,夸赞菲菲的武功好,向她习练剑法。菲菲一直是弟子,这于突然间成为师傅,自是用心,没过多久,就将墨家剑法悉数教予子职。二人的情谊,也在这一教一学中突飞猛进,莫说是一日,纵使一个时辰不见,二人的心都像被猫儿抓了似的。
然而,无论是菲菲还是公子职,都被人严严实实地看管着。菲菲这儿是墨者,公子职那边是母后身边的那个女仆,也即嬴疾为他母子留下的守护黑雕。在黑雕台里,她的地位虽说不高,武功却是一流,丝毫不亚于天香。在她身边,额外活动着秦国庞大的黑雕组织,单在邯郸就有不下二十人,或入王宫,或入达官、显贵府宅,或入酒巷夜肆,监控着赵都的方方面面。
所有这些,公子职并不晓得。
这日后晌,二人在相府后花园里练会儿剑,菲菲问道:“职哥,想学邹叔的飞刀不?邹叔全都教给我了,若是近战,没有兵器比飞刀更具威力。”
“想学。”子职急道。
菲菲看下场地,皱眉:“此地不可。若是职哥甩刀失手,不定会伤到人呢。”
“阿妹欲往何地?”
“有处地方极是清幽,”菲菲指向围墙外面,“就是那儿,原来是家小庙,这辰光废弃了。邹叔当初教我时,就是在那儿。”
“成。”子职笑道,“我们这就去。”
“屈将爷爷不让去呢。”菲菲略略一想,“有了,我们不走正门,跃过围墙就成,练完再翻回来。”
二人来到围墙跟前,菲菲纵身一跃,先上围墙,看到庙中寂无一人,伸手给子职。子职拉住她,跃上围墙,进入小庙。
二人察看一遍,将庙门闩了,在庙院里站定。
“职哥,”菲菲笑道,“此地无人,小刀任你甩呢。”将一块鹿皮所制的靶子绑在庙院的大树干上,摸出几把小刀,“职哥请看!”嗖一声飞出,正中靶心。
公子职赞她几句,拿过小刀,亦飞出去,那刀子却不听话,嗖的一声远离树干,插向几丈开外的庙墙上。
“是这样!”菲菲拣回飞刀,手把手地教起来,包括握刀姿式及发力技巧等。
二人练有小半个时辰,忽听一阵响动,十二个蒙面刺客各持刀剑从小庙的不同方位突然杀出,迅速切断通往相府围墙的退路。
“什么人?”菲菲厉声大叫。
“小姑娘,没有你的事!”为首一人指向旁边,“让开路,放她出去。”
“你们什么人?”菲菲再次大叫。
“阿妹,是燕国刺客,冲我来的,你快走!”子职说着,抽出宝剑,背依大树,扎下架势,准备殊死一搏。
“职哥!”菲菲紧跟过来,在树干另一侧站定,一手去拔插在树干上的小刀,一手抽出软鞭,同时将手指弯起,挡在唇上,发出一声长啸。
“上!”众刺客扑向子职。
嗖嗖两声,菲菲甩出飞刀,击中二人,但其他刺客已欺到跟前,几支剑同时刺向子职。
子职腾空飞起,后脚蹬向树干,如鹰一般从众刺客的头顶掠过,与此同时,剑挑下来,连点数下,三人头顶中剑,倒地不动,子职亦在众刺客背后轻松落地,旋即转身,再次扎下架势。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菲菲看呆了。
十二名刺客,转眼倒地五人,再也不敢大意,余下五人围定姬职,二人欺向菲菲。
菲菲手中没有飞刀了,也无暇从树上再拔,只得抖鞭相迎。
刺客功夫了得,菲菲身小力弱,软鞭甩出去,被对方的剑连绕几下,缠住,用力一拉,菲菲把持不住,软鞭脱手,急切间拔剑,已是迟了,另一人的剑尖已经刺向她的胸部。
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对方哎哟一声惨叫,捂住手腕蹲在地上,刺向菲菲胸前的剑亦掉落于地。紧接着,嗖嗖嗖一连数声,围攻公子职的五人有四人倒地。挑走菲菲软鞭的刺客见势不妙,放下菲菲就逃,被一枚飞刀击中脚踝,翻不过庙墙了,只好仗剑守御。
见面前只有一人,公子职奋勇击剑,与那人连战数合。因有飞刀在侧,那人心里慌乱,被子职寻个破绽,一剑毙命。
子职持剑走向伤到脚踝的刺客。
那人扔下剑,跪地求饶。
菲菲晓得是屈将爷爷救援来了,大叫:“屈将爷爷,快来!”
屈将子却没露面。
现身的是三个墨者。他们搜索完战场,在死者脸上蒙上黑布,将负伤的刺客带进相府,包扎,审讯。同时,相府这边,也向赵国司刑府报案。
“职哥,”菲菲得空,扯住子职,目光诧异,“真没想到,你的武功高哩!”
“被逼急了!”姬职笑笑,轻描淡写。
“不是,”菲菲盯住他,“快说,你跟谁学来的?”
“记得那天随我娘亲赶来的那个女子吗?是她教我的!”
“可……”菲菲一脸纳闷,“你有此武功在身,那天为何让他们欺负?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子职迟疑一下,“寄人篱下,不能得罪姓赵的人,我晓得他们,全都姓赵。”
“我明白了。”菲菲一脸钦佩,“你真能忍!”略顿,“可他们是要划破你脸,你还要忍?”
“不是有你在场吗?”子职笑了,“我晓得你是不会让他们划的。再说,他们不是还没划吗?若是真划,就该付出代价了!”
“职哥,你……你该教我工夫才是!”
“不成。”
“为啥?”
“最有功夫的是屈爷爷,”子职一脸钦敬,“我要拜他为师。今朝没有他,我怕就……”
“嗯呢。”菲菲扯起他,“我这就引你去见屈爷爷,只要我求,他一定收你为徒!”
在子职遇刺的第三日,苏秦、姬雪等人一路风尘地从燕国返回。
听闻苏秦回来,武灵王没有召请,而是带着御医登门问候。御医诊过,说是并无大碍,开些补药,交给飞刀邹抓去了。
武灵王支走御医,详细问明燕国情势,求应变大计。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苏秦轻叹一声,“子之一如庆父,在燕一日,燕乱一日。子哙与先易王的几个公子,在蓟城者悉数罹难,在逃者只有二人,皆遭子之追杀,一是王哙第三子姬柱,趁乱逃走,眼下不知所往。另一是先易王之子,姬职,今在邯郸。”
“寡人晓得他,”武灵王点头,“前几日子之派刺客来,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
“是的。”苏秦应道,“如果子之不杀姬平,依旧立姬平为太子,燕人或会认可这次禅让,但他太急了,也太狠了。这次燕乱,真正战死的没有多少,反而在姬平死后,被子之以谋逆之名杀掉的多达万人,蓟城人心惶惶。军心更乱,因为三军中有不少将士跟从市被叛乱,凡与市被有交往的,全都他抓起来了。其实市被是个好人,是真正被冤枉的。”
“依苏子之见,寡人该当如何应对?”
“首先,燕不可图,望大王切记。”苏秦盯住赵雍。
“这个自然。”武灵王笑道,“寡人的胃口只在中山。”
“子之失道,燕人构难,齐人必会出兵。”苏秦回他一个笑,但满是苦涩,“臣之意,大王可与齐王结盟,兴义兵诛杀子之,再送子职入燕。我观子职不错,大王若立子职,一则燕人认可,二则子职避难于邯郸数年,又得赵恩,必定亲赵,感恩大王。”
“子职不是秦王的外孙吗?”武灵王眯起眼睛。
“但他更是燕人。”
“寡人晓得了。”武灵王别过苏秦,召肥义入宫。
“王上,特大喜讯!”肥义一脸兴奋,“中山王派使臣来了,是司马僖,司马赒的长子,这刚到驿馆,要见我王呢。”
“哦?”武灵王倾身,“他想干什么?”
“求睦邻呀,带来不少礼品呢。”肥义呈上中山使臣的礼单。
“寡人晓得他要干什么。”武灵王坐直身子,将苏秦的应策讲给肥义。
“我王不可!”肥义急道。
“哦?”
“齐人非兴正义之师,只想趁火打劫,得河间地。只要齐人兴兵,子之不敢不给他。我若与齐共同兴师,就把子之得罪了。那辰光,齐人得到好处,退兵,我王又该如何?我王送子职入燕,就是子之的死敌,子之得燕,北有胡人支持,还不与我王为敌?抛开其他不提,单是他支持中山,我王能受得了吗?”
武灵王长吸一气,陷入深思,良久,抬头:“依你之计,我当如何应对?”
“与中山睦邻,让中山后顾无忧,与齐人合力伐燕。”
“这……”武灵王眉头拧紧,“燕经此乱,已不堪一击。若是中山参与,必得北易水。中山控制北易水,拿下紫荆关,就将我完全封堵在涞源的山道里,岂不是断我……”摒住不说了。
“我王要的正是这个!”肥义脱口应道,“中山与齐共享燕国边境,若是伐成,必争地,争则失齐。燕国仅余二公子,一个在我王手里,另一个生死未卜,不知跑哪儿去了,齐人立不起新王,必使近臣治燕。齐人治燕,燕人必不服。那辰光,我王只须将子职送回燕国,燕人就会跟从子职,逐走齐人。中山趁危伐燕,燕人必恨之。中山与齐争燕,齐人亦恨之。我王若在此时图谋中山,齐人必不干涉,新燕王亦必肯借道……”顿住,看向武灵王。
显然,这是一石三鸟的上上之策。
“就依你计,”武灵王再无迟疑,拱手,“中山使臣,对了,还有齐使,全都由你应对,寡人还有一桩大事呢!”看向宦者令,“起驾,太傅府!”
“太傅?”宦者令懵了,眼睛眨巴几下,“王上没有拜过太傅呀!”
“这就去拜!”
“是哪位大人?”
“周绍。”
宦者令与肥义皆吃一惊,因为周绍是邯郸城中迄今仍旧拒穿胡服的臣子,按照武灵王所颁的法令,该当治重罪才是。武灵王非但不治其罪,还要拜其为太傅,着实出人意外。
周绍一门在赵是三世名儒,从成侯时就为赵室大夫,主司礼仪,执太庙,堪称赵国宫廷秩序的监护者。几个月来,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赵王自穿胡服不说,还大张旗鼓地改俗易风,使赵人皆穿胡服。作为儒者,这是他不能承受之重。周绍力谏无果,遂称病不朝,今日更向武灵王递交奏折,奏请年迈老朽,要归隐故里,贻养天年。
周绍不只是周绍,其门下还有数十名饱学儒士。周绍若走,这些儒士也就不会留在赵宫。天下儒者得闻,也必不肯赴赵。万乘大国不可没有礼乐,朝堂之上不能不讲秩序,是以周绍辞归,武灵王尤其上心。
武灵王不告而至,周绍先是震惊,继而整顿衣冠,迎出府门。
见武灵王依然穿着胡服,周绍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本来欲见大礼的,紧忙止住,只是微微拱手,语气揶揄:“大王光临寒舍,不会是来治罪老朽的吧?”
“呵呵呵,”武灵王行个大礼,一脸是笑,“寡人此来,是想在周卿肩上加一副重担!”
周绍一脸狐疑,伸手礼让:“大王,请!”
君臣一前一后,行至客堂。
武灵王在主席坐定,转对立于身侧的宦者令:“宣诏!”
宦者令朗声宣道:“周绍听旨!”
周绍跪地,叩首:“臣接旨!”
“大夫周绍忠孝两全,德才兼备,堪称赵之大贤,寡人特此诏命,任周绍为太子傅,列三公!钦此,赵王雍。”
周绍震惊了。
太子是未来国君,傅佐太子,就等于一国之师,因而,傅太子、列三公,堪称是每一个儒者的最大梦想,也是周绍此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人生壮举。
然而,这是一个穿胡服的国王,御驾上门,颁给他的使命是,去傅一个同样穿胡服的王储!
“大王有诏,”周绍思虑再三,叩首,“臣不敢不受。虽然,臣有一言,不敢不诉诸大王!”
“周卿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