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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是两败庞涓又击败五万秦卒的大齐雄师,主将是击败秦将司马错的匡章。

子之没敢出城迎战,而是旨令将蓟都所有城门封死,严阵以待。子之的算盘是,齐人长途袭远,补给线长,只要坚守城池,齐人就会不战而退。

留守蓟城的燕军原为两万,五千随从市被叛乱,全部溃散,又经子之二度清洗,余下来的不到一万人。子之急将周边各邑守军调配过来,使蓟都的守军数量达到三万,外加宫卫三千,虽说出击乏力,防守当是有余了。

子之亦有此自信。

与此同时,子之使其舅子快马驰往北胡,搬请胡人援军。子之坚信,只要据守蓟城三个月,胡人援军就会赶至,那辰光,齐人再想撤退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子之始料未及的是,他遇到的是一个他从未遇到过的对手,邹人孟轲。

齐人围城三日,子之所期待的猛烈攻城并未发生。齐人围定东、西、南三门,还留下一道北门供燕人逃生。

燕人果然开始逃生了。

子之想也没想,急旨将此门锁死。

子之不想逃。他不能就这般仓皇地离开他费尽心力方才到手的燕国宫城。他舍不得燕室累世积聚的数不尽的奇珍、珠玉及所有奢华,还有两代君王圈在宫墙之内的各色美人。他晓得,只要离开蓟都,离开这座宫城,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泡影。

至第四日,孟轲吩咐匡章让齐军在南城门外列好阵势,打出旗帜,使一个口齿清晰、声音洪亮的兵士乘车出阵,拿着他用兽皮亲手卷制的扩声筒,对城门楼宣讲大周天子征伐无道的诏书,宣讲燕室失道、失德、失义之处,明旨燕国是周天子封给召公的,子哙不得擅自禅让,子之亦不得擅自承让;宣讲齐王乃奉周天子诏命,兴正义之师,征伐无道,匡扶正义;宣讲齐师为仁义之师,已经颁布各种安民措施;宣讲齐军是来代周天子主持正义的,绝不扰民,等等。

守城将士静心聆听。

子之闻报,急驰南城门,登上城楼,听一会儿,伸出一手,指向齐阵,大喝:“本王在此,犯境齐寇匡章何在?”

匡章正欲出场,孟轲摆手,应道:“匡将军,让老夫来!”

话音落处,万章扬鞭催马。

子之放眼望去,但见一辆轻车从齐人的中军核心辚辚转出,车上稳站一人,一身儒装,通身并无一块甲胄,亦无任何枪戟防身,惟有长弓一弯横在车前,旁边罗列三枚利矢。

万章驱车驰至阵前,之前喊话的战车则离场转回。

“来者何人?”子之的手再指过来,声如洪钟,毫无礼数。

“邹人孟轲!”孟子朗声,抱拳,“汝非燕王,孟轲不作大礼了!”

邹人孟轲大名,天下皆知,子之亦早有闻,但听到更多的是他的酸腐逸事,每每当作笑柄了。今朝见他这般出场,子之忍俊不禁,手指孟轲,爆出一声长笑:“哈哈哈哈,孟老夫子,你不在邹地吟诗演礼,跑到人家齐人的军阵上作何来了?”

“回禀将军,”孟轲再次拱手,叫出他此前做将军时的称谓,“燕室失道,天子震怒,诏命齐室兴师伐罪。齐王受命,拜匡将军为将,拜轲为军师,兴义师六万,前来伐逆,匡扶正义。轲今劝你……”

“什么天子?什么诏命?”子之再次指过来,声音洪亮。

“大周天子!”孟子从袖中摸出周天子的诏命,扬一扬,“诏命在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子之爆出连串长笑,笑毕,看向他的将士,“你们可都听见了?他说大周天子,哈哈哈哈,这还诏命呢!天下并王,连中山都与他周室平起平坐了,他还大周之王呢!你们说说,天下列国,哪一国认他为王了?区区洛阳,不过弹丸之地,你们中有谁愿意认他为王?不过,他周天子若是来我大燕国,寡人倒是可在燕山之北划给他一块地皮,让他跑马由缰——”

“逆贼反臣,不可无礼!”见他讲出这般大逆之辞,孟轲生气了,不再拱手,扬起王弓,指向子之。

“哟嘿,”子之来劲了,“孟老夫子,你不会是想与本王一决射艺的吧?”大声,伸手,“拿弓来!”

有军士递给他一张五石之弓。

“你个反贼,既不配老夫手中此弓,亦不配与老夫一决射艺!”孟轲再次扬弓。

“你,腐儒之人,”子之受辱,怒气上冲,弯弓搭箭,暴喝一声,“受箭!”话音落处,一支利矢脱弦而出,不偏不倚,直飞孟轲额头。

孟子所在之处,离城门楼一箭之外约五十步,子之随手射之,可见神力。

孟轲冷笑一声,待那枚箭矢飞至,挥弓轻轻拨到旁侧,身体未动分毫。

拨转利矢,周身不动,这是非同寻常的功夫与定力。

子之震惊,略顿:“拿王弓来!”

两名军士抬着一弯长弓走过来,跪地,各执一端,呈送子之。

众人无不知晓,子之力大,可拉七石劲弓。他的弓是特制的,是他的专用弓,之前是将军弓,此时改称王弓了。

不过,此弓子之很少展示,众军卒难得一见。这辰光被他的侍卫抬上来,众人无不喝彩。

子之弯弓搭箭,大喝一声:“腐儒受箭!”嗖一声射出。

七石劲弓所射之矢,其疾如风,其劲如钉,再有力的拨力也难拨动。

孟子没有应他,亦弯弓搭箭,拉作满月,瞧准那枚疾飞而来的利矢,放弦射出。

孟子的利矢更疾,更有力,直直迎向子之的飞矢。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二矢相撞,空中火花一闪,孟子的箭矢将子之的箭矢撞作碎块之后,又飞一阵,划出一道弧形,完好无损地插进厚厚的城墙里。

子之的碎矢飘然坠地,且就坠在离孟子轻车不足三十步的大片空场上。

两边军士目瞪口呆。

就在子之两眼发直地盯住落在地上的断矢碎块时,又一枚利矢破空飞来,不偏不倚,正中子之顶上王冠,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那支箭矢带飞王冠,稳稳地插向其身后不远处的城门楼柱。王冠上的玉珠被巨大的冲力震落不少,滚得满地皆是。

“天哪!”众将士无不以为子之中矢,惊呼未定,却见子之毫发无损,只是王冠被牢牢地钉在城门楼柱上了。

子之摸摸头顶,看向身后那顶仍在晃动的王冠,脸色煞白,又惊又窘,急步走到城门楼柱上,用他的王弓捣那王冠,连捣几下,那冠却被钉死在柱上,只有更多的珠子被他捣掉,滚落。

子之脸色紫涨,咚地扔下王弓,跨步下楼。

“燕室逆臣姬之听好,此乃大周武王所佩之弓,700年前赐予齐公姜尚,专射贼国逆臣,老夫请领三矢,已出二矢,还有一矢是留给你这个逆贼的。若是再不认罪伏诛,下次受矢的就不只是你的顶上之冠了!”孟子声音清朗,不失时机地送行一句。

“呜啦——”齐阵里爆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子之原本想在孟夫子面前以孔武之力讨个便宜,不想却当着部属的面遭到一个天下皆作笑谈的儒者羞辱,灰头土脸地回到宫中,越想越是气恼。

坐有一时,子之冷静下来,耳边响起苏秦的一连串声音:“……苏秦劝兄做如下三事,一,归还王位于子哙,兄依旧为相;二,在王哙的公子中择其贤者立为太子;三,与齐议和……在此之前,齐人不过是要河间地。现在不了……子之兄您身死名裂不说,还将祸及宗亲子嗣,殃及社稷宗祠……子之兄,无论你信与不信,天命就是天命……”

子之冒汗了。

“召鹿毛寿!”子之转对内臣。

鹿毛寿来了。

“我王突召毛寿,可有——”

鹿毛寿话音未完,被子之摆手打断,指一下对面席位。

鹿毛寿坐下。

“南城门的事,你晓得否?”子之盯住他。

“刚刚听说。”鹿毛寿迟疑一下,“臣——”

“毛寿,”子之再次打断他,“寡人问你,寡人的这顶王冠,是不是戴错了?”

“这……”鹿毛寿怔了,“我王何来此话?王冠是燕王禅让于我王的,又不是我王自个戴上的,是不?燕王哙三让,我王三拒,这是所有燕人都看到的事,是不?”

“唉,”子之长叹一声,“齐人却不这么想啊,真还打到家门上了!武阳如何?”

“臣刚接到单将军急报,中山人袭我,夺占紫荆关,困我武阳,主将是司马赒,共出锐卒三万,听说还要增兵呢。”

子之一拳震几:“蕞尔小邦也敢欺我!”

“王上息怒,”鹿毛寿接道,“中山狼并不可怕,不过是趁火打劫而已。只要蓟城、武阳不失,料他们能奈我何!”

“你说的是!”子之猛地想到什么,“对了,你的相位,寡人早该给你了!”转对内臣,“取印!”

内臣取出相印,呈给子之。

“毛寿,请受此印!”

鹿毛寿承印,叩首:“臣叩谢我王厚遇!”

“相国请起!”子之改过称呼,“寡人这想劳烦你走一趟齐营,见见匡章将军,只要他肯退兵,一切好谈!”

“王上,齐人若要河间地?”鹿毛寿小声问道。

“给他。”

“齐人若要武阳?”

“给他。”

“齐人若要蓟都呢?”

“去吧,看他怎么说。”

鹿毛寿迅即出城,不消一个时辰,复转回来。

“齐人怎么说?”子之急问。

“他们什么也不要,只要我王让出王位,束手就擒,让齐人押往洛阳,听凭周天子发落乱燕之罪!”

“岂有此理!”子之震怒。

“王上,”鹿毛寿苦笑一声,“就臣所见,我惟有二途可走,一是固守待援,与齐寇一决生死,二是暂弃蓟都,投向胡人。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不?”

“齐人肯放我们吗?”子之问道。

“就今日所见,齐人实为仁义之师,困我东、西、南三门,独留北门不置一卒,说是给我王三日辰光!”

“什么仁义之师?”子之鼻孔一哼,“自平王以来,你可曾见过有腐儒带兵的先例吗?”

“大王?”

“寡人晓得了。”子之摆手,“容寡人斟酌斟酌。”

子之一连斟酌三日,仍旧未能决断是否离开。至第四日,齐人困住北门,子之也就死了突围的心,一门心思致力于守城。

在子之心里,蓟都固若金汤。他研究过齐魏桂陵、马陵之战,又研究过齐秦桑丘之战,笃定齐人擅长野战,不擅长攻坚。田忌与孙膑训练出来的骑卒,除骚扰之外,别无他能。只要他四门紧闭,这些骑卒一无所用。待胡人援军过来,那才真叫骑卒,不但能骑,还能射呢。

子之越想心里越是笃定,每日清晨都要与鹿相国等近臣沿蓟都城墙巡视一圈。由于孟夫子手中还有一支利矢,子之在巡视到南城门时,就不再登城门楼,只在隐蔽处远观齐人营帐。

连观数日,齐人依然故我,既没有攻城,也没有退后一步,只见连营一片,整齐有致,将城门外面的所有空地并远近的庄稼地全部占了。

“哈哈哈哈,”子之看得分明,长笑几声,看向鹿毛寿,“桑丘之战,秦人是怎么败的,相国可知?”

鹿毛寿摇头。

“秦人败于仁义二字,”子之指向齐人每天一次的例行列阵,“一如眼前这般。”

鹿毛寿未能领会,再次摇头。

“桑丘之战,”子之侃侃说道,“秦人劳师远征,打仁义之旗,仪仗整齐,不抢不盗,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军律严明,甚至还颁出军令,犯柳下惠坟头一株草也要诛族,结果呢,秦人的所有仁义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让齐人的一把火全他娘的烧光了,哈哈哈哈!”

“我王圣明!”鹿毛寿亦笑几声,“齐王用一个老夫子带兵,实乃天下笑柄啊。”

“走走走,”子之一把扯起他,“相国可随寡人宫里去!这些日来,天天发闷,难得有个好心情,你我二人来几曲歌舞,放松放松。”

君臣二人兴致勃勃地回到宫中,传令乐坊歌舞侍奉。

然而,子之所失算的是,齐人的仁义并不等同于秦人的仁义,因为观赏仁义的对象不同了。秦人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齐人是单单做给燕国人看的。秦卒割耳领赏天下驰名,齐卒围魏救赵、围魏救韩,无不是行侠仗义,燕人心里自有一杆天秤。燕王哙禅让、子之继位,燕人初时没看明白,皆认为是践行尧舜之道,待公子平闹腾起来,子之狠心诛连,蓟都血流成河,燕人这才看明白了。尤其那日孟子出场,有礼有仪,说话客气,而他们的燕王却气盛心傲,辱人反而受辱,在场的所有将士无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过几日,整个蓟城百姓也就全晓得了。

没有百姓说出来,但他们心照不宣。厌恶子之、同情太子平等被诛公子的蓟人越来越多,渐渐扩及城上守卒。

最后的辰光这就到了。

就在子之、鹿毛寿悠然自得地在宫中欣赏歌舞的当儿,齐军阵中转出孟子,依旧是轻车一乘,直驱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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