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瑞尔·马卡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用斯瓦希里语对毕肖恩·辛格说,“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他的打扮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厚重的军靴、蓝色裹腿、卡其布马裤、破烂的皮革马夹,这身打扮的制高点是硕大的头巾,层层缠绕,就像我记得的那样,起码由一千码尺质量上佳的棉布缠成。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头巾总是让我充满好奇。它这么惹眼,而毕肖恩·辛格却那么神秘。
我们站在离他那些点头的驴子几码远的地方,每头驴子都有一个安静的基库尤男孩看管,每头驴子背上都驮着硕大的货物:锅子、锡锅、成捆的廉价孟买印刷品、用来做马塞耳环和手镯的铜线,甚至还有烟草,以及土著人编头发时用的发油。
有皮革做的东西、纸张做的东西、赛璐珞与橡胶做的东西,全都堆在那些巨大的包裹上,鼓鼓囊囊,东垂西荡,满满当当。这就是通商贸易:全靠蹒跚的四条腿,缓慢而耐心,不疾不徐,却确信在明天货物将会抵达非洲内陆的某个柜台。
毕肖恩·辛格扬起手臂,指了一下克莱姆和我的禽鸟式飞机。
“飞机!”他说,“白人的鸟类!你不是骑在它们背上吧,贝露?”
“我驾驶它们,毕肖恩·辛格。”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伤感,因为这个上了年纪的家伙用左手指着飞机,我看见他的右手萎缩残废,派不上用场了。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所以,”他感慨道,“现在都用这些了,光走路不行。骑马也不管用。现在人们一定通过空气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就像‘迪基·图拉’。这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只有麻烦,贝露。上帝唾弃亵慢之举。”
“上帝已经唾弃过了。”伍迪叹息着说。
“我的朋友被困在这里了。”我对毕肖恩·辛格说,“他的飞机——亮得像簇新卢比一样的那架,出了故障。我们要回内罗毕。”
“不可能!不可能!有不止一百英里路呢,贝露,天要暗了。我要把货从驴子上卸下来,煮点热茶。回内罗毕的路长着呢——即便是你乘着风回去。”
“我们不出一小时就能到那儿,毕肖恩·辛格。就在你生火煮茶的当口。”
我伸出手去,老锡克人握住我的手,紧紧握了一阵,就像十多年前他常常做的那样,那时他比我高——就算不戴他那巨大的头巾也比我高。只不过,当年他用的是右手。他低头看了看右手,薄薄的嘴唇上挂着微笑。
“怎么回事?”我问。
“辛巴,贝露,狮子。”他耸了耸肩,“有天在去伊科马的路上……这让我们成为兄弟,你和我。都被狮子咬过。你记得小时候在卡贝特那次吧。”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也不会。”毕肖恩·辛格说。
我转身走向禽鸟式飞机的螺旋桨,用右手抓住最高处的叶片,向伍迪点头致意。他坐在前驾驶舱内,准备启动。
毕肖恩·辛格向后退了几步,靠近他的驴子商队。三头驴停止进食,抬起头来,缩了缩耳朵。基库尤男孩站在驴子后面等待。黑暗中,克莱姆失去了光华,不过是飞机中的耶洗别,充满悲哀,声名扫地。
“上帝会看顾你。”毕肖恩·辛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