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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老鹰、猫头鹰或兔子来说,人类尽管专横,却也孤独,因为他只有两个朋友。在几乎到处不受待见之后,他带着骄傲表示,马和狗是自己的朋友。凭着人类独有的无知,他认为,对方对这样的同盟关系怀有同等的骄傲。他说:“看看我这两位高贵的朋友,它们虽然蠢,却很忠诚。”多年来,我一直怀疑它们只是持容忍态度而已。
尽管心存怀疑,但我的一生都得仰仗这种忍耐。即便是现在,如果我没有马或者狗可以照料,我也会觉得和这个世界断绝了联系。如果那样,我就会忧心忡忡,就像一个信仰佛教的僧人失去了与涅槃的关联。
尤其是马,它们就像我庆祝过的生日一样,是我生命的组成部分。我对马的记忆,甚至比生日还要清晰。我生命中所有的记忆片段,都与马有关,属于我的马,属于我父亲的马或是我认识的某匹马。它们并非全都温柔和善。它们各有千秋。有些马帮我父亲赢得了比赛,有些马则输了。他那些黑色马与黄色马曾横扫内罗毕、秘鲁和德班的赛马场。有些马则是他专门为了配种,千里迢迢从英国买来的。
坎希斯康就是其中一匹。
当它来到内罗毕的时候,我还是个细胳膊细腿的黄毛丫头,而它是匹纯种马,记录它谱系的书厚得像墓碑一样,几乎可以说是从烈火中脱胎。它到来时以及随后几个星期内发生的事,还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但有时我也会想,它的印象又是如何。
它在清晨抵达,踩着流亡贵族般的步伐,沿着喧闹小火车上的斜梯缓缓走了下来。它的脑袋抬得比引领它的所有人都要高,嗅着异国他乡的泥土与高原稀薄空气的味道。那不是它熟悉的气味。
它的额头有一块白色星形印记,它的鼻孔宽阔,呈深红色,就像涂了油漆的中国龙的鼻孔。它身材高大,腰身深陷,胸线苗条,强健的四肢像大理石一样利落。
它的皮毛不属于栗色系,既不是棕色,也不是红褐色。它带着些许茫然站在异国的景色里——这匹修长的枣红色公马在阳光的笼罩下发出金红色的光泽。
它知道,这是失而复得的自由。它知道,黑暗以及轮船上那些让它四肢扭伤、身体在太狭窄的墙壁上擦出伤痕的可怕颠簸都已经过去。
皮革织成的网罩在老地方,长长的带子从它嘴里那咬不断东西上垂下,它学会了跟随带子的方向。但它已经熟悉了这一切。它可以呼吸,土地涌动的生命力正透过脚掌传来。它可以晃动身体,还可以看见远处,有一片可以栖息的广袤土地。它张大鼻孔呼吸,让非洲的热气和空旷迅速充满它的胸腔,然后以一声缓慢、起伏的长鸣将其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