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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清晨来临,坎希斯康就用耳朵和眼睛等待小女孩的到来,因为它已经学会辨识她光脚踩在被阳光晒硬的地面上的声音,学会了在其他事物中分辨她稻草一样的乱发。但当她真的来到它的马房时,它却远远地站在一角,看着她干活儿。
它是最优秀的纯种马,纯粹的血液高傲地流淌在高傲的血管中。
有时,它会感觉到想要靠近她的热切渴望,但它引以为傲的孤独永远都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相反,这种渴望常常转化为愤怒,这愤怒对它来说,就像别人的情绪般无从解释。它无法理解这种愤怒,所以当愤怒过去,它会像中了邪似的颤抖。
一大清早,她就会来到它的马厩。为它套上头环,移开它厚重的毯子。她会用一块布抚平它的毛发,梳理它的鬃毛和尾巴。她会清理地板上的尿液,从被粪便弄脏的草垫中挑出干净的部分。她小心翼翼地处理这些事。她忙活这些的时候,带着对它内心需要的深切了解,以及几乎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它能感觉到这一点——并且愤恨不已。
一天早上,女孩骑到它背上,像往常一样去山上或是山谷,那种愤怒突然窜过它的身体,就像一阵骤然的疼痛。它将她甩了下来,她栽在一棵树下,鲜血流过她稻草色的头发。她那双太长的腿,像小马驹一般的腿,即便是当那个白人和那些黑人来搬她走的时候,依旧一动不动。
不久,它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女孩,但它不会让事情更进一步。它能感觉到,她正试图打破自己赖以为生的孤独,而它也牢记着不能信任人类的理由。它并不觉得她有任何不同,但它能感觉到她的不同,这让它饱受困扰。
后来,坎希斯康在它的马房里颤抖、流汗,它对那些试图给它喂食的人的不信任,上升为憎恨。整整七个早晨,小女孩都没有回来。
某些东西要依靠她才能得到,作为回报,清晨的时候,它让她骑在背上,一同前往它从未见过的大山谷,偶尔也会走上某座很高的山丘,再一同回来。
当她回来的时候,它再次躲到最遥远的角落,看着她忙活。她逐个抬起它的脚掌,用一个从不伤到它的坚硬工具进行清洁,它就像尸体一样动也不动地站着。它是匹纯种的公马,对愧疚这种东西一无所知。它知道有些东西让自己颤抖,有些东西让自己恼火,但它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永远都不知道。
它记得食物、马鞍、锻炼和休息,这都是老一套的例行公事。但它不记得曾被一个头发像稻草、腿又长得像小马驹的女孩照顾过。它并不介意,只是这女孩举止太过亲昵。她走进它的马房,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而它根本不需要朋友。
它不知道,那天清晨它初次看见那匹栗色小母马时,是什么让它颤抖,又是什么让它的喉咙发出连它自己的耳朵都听着陌生的声音。眼看着自己的尊严悄悄溜走,就像一块从背上滑落的毯子,从未离弃过它的骄傲也在瞬间可耻地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