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谁都不及你金贵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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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饶也说:“我一直等程潇过来,结果她好几月都没飞A市。”
顾南亭故作随意地问:“赫饶你最近好吗?家里怎么样?”
就两人的交情而言,他这样问难免给人唐突之感,但赫饶还是回答:“都挺好的。”注视顾南亭隐约透出担忧的神色,她说:“谢谢顾总关心。”
顾南亭没有立场问太多。而他也确实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因为对于双十案前后一段时间里,赫饶身上还发生过什么事,他并不清楚。就连双十案的细节,他所知也不多,只知道,赫饶的大伯和伯母在这一天遭人谋杀,而她为了保护怀孕的姐姐赫然身中五枪,而赫然被人强暴了。是邢唐及时赶到,把她们姐妹送到了医院。
此时,顾南亭很后悔为什么没在七年后双十案告破时,向冯晋骁更多地了解案件的细节。而十月九日这一晚,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尽量安排,“赫饶,你明天能来酒店陪一下程潇吗,我有工作需要外出。”
程潇敏感地发现顾南亭待赫饶的不同。但她没有拒绝他的安排,也对赫饶说:“我腰没完全好,不能出去乱逛,劳烦你照顾一下?”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赫饶没课。她一口答应下来,“好的。”
寂静的夜里,顾南亭辗转难眠。在萧熠安排的套房里,他或坐或站地在窗前,注视着万家灯火,毫无睡意。直到凌晨,程潇清楚地记得他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间她住的房间,给她盖了六次被。最后一次,程潇终于忍不住问:“顾南亭,你认床吗?”
顾南亭给她掖被角的手一顿,他抱歉地说:“吵醒你了吧?”
程潇在黑暗中坐起来,握住他的手,“或者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此时此刻,顾南亭哪有这份心思。但程潇对他的信任,他感觉到了。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把程潇拥进怀里,“我确实想过无数次,拥你入眠。但不是这个时候,也不是在这里。”
程潇伸手回抱他,脸颊贴在他颈窝,“是罗永盯上我了吗?我们从餐厅出来时,我好像看见冯晋骁了。是你和他联系的吧?让赫饶明天过来,是为了保护我?”
聪明敏感如她,竟然想到了这一层。顾南亭意识到,这个误会也很巧妙,他故作轻松地说:“你明天就乖乖和赫饶在一起,其它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去做。”
程潇居然说:“我伤了腰,也不能拎酒瓶子保护你了,你自己小心。”
顾南亭笑,语气温柔地答应:“好。”
然而,十月十日这一天,平静得和以往任何一天一样,什么都没发生。顾南亭肯定自己没有记错时间,为免出现意外,他让程潇当晚找借口把赫饶留在酒店住,自己则和萧熠在隔壁房间。
结果却是,这一晚,除了程潇和赫饶,顾南亭和萧熠,冯晋骁和他的两名手下又是彻夜未眠外,所有人相安无事。
该高兴的,因为赫饶平安。可顾南亭参考萧语珩晚去古城半个月依然遇见了冯晋骁的事实,怎么都放心不下。
随后一周,赫饶一如平常地白天上课训练,晚上做家教赚钱。
顾南亭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准备带程潇回G市。冯晋骁和萧熠默契地没有多问什么,对于他莫名地安排也没有表示责怪,反而承诺:会尽可能地照顾赫饶。
回到G市,程潇复飞,顾南亭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两人还是保持只要程潇从航线上下来,顾南亭再忙也会去接机的状态。但他明显焦虑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十一月。
在此之前,林一成的机组始终避开了A市这条航线。直到十一月十一日这天,原本要飞A市的林子继被延误在了S市无法及时返回。为了确保航班正常,他有意让备飞的林一成替飞。想到顾南亭曾明令禁止程潇飞A市,他只好电话请示。
如果当时林一成不是正好在宿舍,如果不是当天多地因突然降雪延误了很多航班,接连调换了几个机组,顾南亭一定不会安排他替飞。结果就是,林一成临时受命飞一趟A市。
程潇作为林一成标准的副驾驶配备当然要一起去。顾南亭在飞机起飞前五分钟赶到机场,登上了该航班。
担心程潇有危险。
晚上十点整,飞机准时降落在A市机场。去往酒店的机组车上,顾南亭照例坐在程潇身边。见她一直盯着手机,他不解,“在等谁的电话?”
程潇又重拨了一遍,依然无人接听,她略显失望地说:“赫饶。我在起飞前给她发过信息,难得飞来一趟,想约她见个面。”
顾南亭的脸色陡然一变,他几乎是立刻打给萧熠。
很快被接起,那边问:“什么事?长话短说,我在开会。”
“开会?”顾南亭以命令的口吻说:“去警校看看赫饶在不在。”
萧熠说:“大哥,我在M国。”
他不在A市!他怎么可以不在A市!
顾南亭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把你知道的赫饶亲戚朋友的号码都发给我,马上。”
萧熠有点懵,“她的亲戚朋友,我都不认识啊。”
顾南亭险些控制不住摔了手机,“贺熹的号码给我。”
“行。”萧熠听出他语气不对,安慰,“我记得你说的话,我走前安排了沈明悉照看她呢,白天他们还通过电话,你不用担心。”
沈明悉是萧熠的属下,但那个人,怎么值得信任?
顾南亭回敬他,“我他妈想揍你!”
整个机组车都感受到他的火气,没人敢说一句话。唯有程潇意识到可能是赫饶有麻烦,她边说:“你先打给贺熹问问,我让冯晋骁去警校。”
顾南亭却先打给乔其诺,也不管现在是不是深夜,直接吩咐道:“查一下大唐邢唐的联系方式,越快越好。”
当机组车停在酒店门口,贺熹的电话也通了,她说:“赫饶回她大伯家了,晚上应该不回来。她大伯家的地址是……”
顾南亭开着机组车风驰电掣地赶到赫饶大伯家楼下,看到漆黑一片的窗口时,他祈祷他们只是关灯休息了。冯晋骁在此时赶到,他身后跟着两名刑警。
当他们把枪拿出来,程潇紧张地握住了顾南亭的手。
顾南亭不想让她上楼,又不敢让她一个人留在楼下。
赫大伯家住在五楼,随着没人应门的时间持续加长,程潇感觉到顾南亭的手竟然在颤抖。当听见他用已然不稳的声音对冯晋骁说:“破门吧。”程潇已经不敢想像里面的情况。
房门一打开,程潇就敏感地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开灯前一秒,顾南亭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然后用力地把她扣进怀里。
一室狼藉,满地鲜血,赫大伯夫妇已经没了呼吸。
他们对于顾南亭而言只是陌生人,但是,面对他们的惨死,顾南亭眼眶湿热得只要一眨,眼泪就会掉下来。他把程潇带出来,在她看见前抬手抹了把脸,翻看乔其诺发来的信息,几乎是抖着手给邢唐打电话。
他那样一个男人,冷静、沉稳、睿智,程潇从未见他像现在这样失态过。她仰头看向没有星星的漆黑的夜空,竭力压抑住眼泪。
邢唐却不接电话。顾南亭猜到他应该是赶去帮赫饶,正因为知道才更急,他如同和自己生气似地低吼:“接电话!”
还是被挂断了。然后,顾南亭把自己的手机“啪”地摔向机组车车身。
程潇没有劝他,她转而打给乔其诺,“给邢唐发信息,说我们为赫饶而来。”
果然有效。她才挂了电话不久,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说:“我是邢唐。”
邢唐此时正赶往位于西城一处偏僻的旧城改造区,赫饶未婚先孕的姐姐赫然住在那里。赫饶之前给邢唐发信息,让他过去看看。然后,她的手机就打不通了。
顾南亭来不及告诉他赫大伯夫妇已经遇害,和冯晋骁及程潇争分夺秒地赶过去。
进入西城范围,顾南亭突然要求:“警笛打开,越大声越好。”
冯晋骁照做。
刺耳的警鸣声中,他们先到。狭窄的巷子,车开不进去,三个人就下车跑进院子。冯晋骁第一个冲进去,他看见赫饶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跪坐在她旁边的女人哭得不能自已。冯晋骁去探赫饶的鼻息,确认还有呼吸,他抱起赫饶就往外走,同时喊顾南亭:“开车。”
程潇则扶起赫然,跟上两个男人的步伐上了车。
邢唐也到了,和他们一起赶往医院。
路上,程潇脱下外衣裹在赫然身上,问出男人们不敢问的话,“你没事吧,还好吗?”
赫然抱着赫饶,语无论次地一遍遍说:“饶饶替我挡了枪,是我害了她,都怪我……”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除了警鸣声的逼近让歹徒放弃了侮辱赫然,没有任何改变。
当赫饶被推进抢救室,冯晋骁开始部署工作,程潇去给赫饶输血,顾南亭才想起来,今天是:农历的十月初十。
双十案竟然是这样得来!他倚着墙,颓然滑坐到地上。
那一晚,A市下了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大雪下了整夜,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落下来,把大地包裹在一片白茫茫里,似乎要下尽这个冬天的冷漠。
程潇抽完血出来,顾南亭正站在走廊尽头。这么冷的夜,他却把窗户打开了,就只穿了件衬衣,迎着风雪站在那里抽烟。
此情此景,他的背影孤寂到令人心疼。
程潇走过来,自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这个拥抱于顾南亭而言,比任何安慰都温暖。
他沉默着把烟抽完,转过身来把程潇拥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关于赫饶,程潇没有多问,只说:“要告诉萧熠吗?我看得出来,赫饶喜欢他。”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顾南亭的嗓子已经哑到要发不出声音了,他忍着喉间的疼痛坦白:“我不知道。”
他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一句“不知道”脆弱到了极点。
程潇于是替他决定,“那就等赫饶醒了,问问她的意思。”
顾南亭点头。
或许是因为始终联系不上赫饶,萧熠也有了担心,他在黎明时分给程潇打来电话,向顾南亭询问:“赫饶怎么了?”
顾南亭注视还没熄灭的手术中的灯,不知如何回答。
没有得到期待的答案,萧熠有不好的预感,他沉声:“顾南亭!”
程潇把电话接过来,回答他:“喊什么!赫饶病了,发高烧昏迷呢。”
“发烧?”萧熠有点不相信,“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烧了。只是这么简单,你没骗我?”
程潇没好气:“都发高烧昏迷了还简单?你能不能盼赫饶点好?!”
那一夜格外漫长,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都不熄,而邢唐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待。
幸好抢救成功了,赫饶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身中五枪的她伤得实在太重,病情不断反复了七天。当赫饶终于醒过来,七天里几乎没怎么开口的邢唐,握住她的手抵在额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那一刻,顾南亭觉得,赫饶没能和邢唐在一起,是此生于她而言最遗憾的错过。
而萧熠在这七天里打过很多电话来,都被程潇挡了,她训斥萧总:“病人需要休息你不知道吗?着急自己回来看!”
萧熠到底没能在赫饶醒过来前回国。顾南亭猜测,这次出国是萧熠开始卧底生涯的关键期。所以,他只能对醒过来的赫饶转达萧熠的关心,并替萧熠解释没有赶回来是因为M国公司那边有紧急的事。
赫饶还陷在失去大伯的悲痛里,虚弱又憔悴,但如顾南亭所料,她格外坚强地说:“不要告诉他我的事,凭添他的烦恼。”
程潇都于心不忍,“能瞒一辈子吗?等他日后知道了,会更自责。”
赫饶眼神黯谈地望向窗外,“他不会知道的。即便知道了,也不需要自责。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然后,她把手机开机,给萧熠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萧哥,我没事了。”
这个时期的赫饶,应该是对萧熠最绝望的阶段。或许在她看来,和萧熠在一起,是此生最奢侈无望的期待。于是,在双十案发生后,她让所有人对萧熠隐瞒了她的这段经历。
在案件调查方面,顾南亭帮不上任何忙。尤其在没能阻止双十案的发生后,一时间他对改变“历史”失去了信心,不愿再插手什么。至于自己反常的举动,他简单地和冯晋骁解释为:“我只是直觉上认为突然和大家失去联系的赫饶有危险,希望尽快找到她帮她避险,没料到结果是这样。如果你认为我有可疑,可以调查我。”
冯晋骁听出了敷衍之意,但面前这个从相识之初就高高在上、冷漠犀利的男人此时下巴上满是胡茬,难以掩饰的沧桑疲惫的神色都昭示他对于没能阻止赫饶遇险有多难过和自责。出于信任,冯晋骁接受了他的说辞,只是问:“还有什么是可以对我说的?”
顾南亭仔细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是不是有警察因案件牺牲,他揉了揉太阳穴,提醒:“你们也,注意安全。”
冯晋骁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萧熠回国的话,我来和他说。”
却不需要任何人为之为难。
当萧熠回国,他收到一封由贺熹转交的赫饶留给他的信。
那是一封简短的信,只是告诉萧熠:
“萧哥,原谅我对你隐瞒发烧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患上了肌无力。成为一名人民警察是我的梦想,为了确保实现它,我暂时申请休学了。很抱歉没等你回来当面辞行。谢谢你多年来对我的照顾,祝一切安好,愿有缘再见。”
于是,顾南亭和冯晋骁都因尊重赫饶的决定守口如瓶地说:“她被邢唐安排去国外治病了。”
萧熠有过质疑,可赫饶如同人间蒸发似的突然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无计可施。只能遥遥地祝福她治疗顺利,早日归来。
回到G市的当晚,顾南亭就倒下了。对于十几天没怎么休息的人而言,他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等他在昏暗一片的房间醒过来,已是第二天傍晚。
顾南亭拿起手机,上面有一条程潇的信息,她说:“睡醒打给我。”
顾南亭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起来倒了杯水,才给程潇打电话,“程程,你在哪儿?”
程潇回答:“你门外!”
他打开门,看见程潇拎着手提袋站在外面,说:“你再不醒,我就要找人撬门锁了。”
顾南亭伸手把她拉进门。
程潇看他脸有点红,伸手探探他额头,竟是滚烫,“家里有药吗?没有我下楼买。”
顾南亭关门,“书房有,萧姨准备的。”
程潇果然在书房里看到一个常备小药箱,她找到退烧药和消炎药给他,又把带来的餐点拿出来,“吃完再去睡一觉。”
可顾南亭才喝了一碗汤就全吐出来了,程潇不敢勉强他硬吃,只让他喝了点温水。顾南亭坚持不去医院,程潇只能留下来照顾他。
顾南亭很快又睡着了。程潇一遍遍给他盖被,让他出汗。这样反复折腾到半夜,烧终于退了。见他睡得还算安稳,程潇翻出一床被子去楼下沙发上休息。
次日清晨,顾南亭醒过来时,程潇蜷在沙发里睡得香甜。回想醉酒的她第一次被带回来,自己也是这样睡在沙发里,顾南亭笑了。
他俯身亲吻心爱的女孩,轻声地说:“谢谢。”
程潇醒过来时,顾南亭不在,字条上他写道:“饭在餐厅,我在公司。”
程潇微微笑起。
生活并没有因为赫饶的遭遇有所停滞,大家各归各位,回归原本的轨迹。顾南亭不止一次去大唐拜访邢唐,有意了解赫饶的近况,对她施以援手。邢唐感激他救了赫饶,但是,“顾总,赫饶现在很平静,不希望有人打扰,希望你理解。”
就这样,赫饶断了和顾南亭等与萧熠有关的所有人的联系。
那个冬天异常寒冷,顾南亭却在工作之余时常步行在G市的大街小巷,像是在寻找什么。可惜,直到次年春暖花开,都没有赫饶的哪怕是一丝消息。
雨后的傍晚,顾南亭又一次漫步到霖江畔,他双手撑在护栏上,把视线投向远处的山和水。当彩虹在山顶显现,冯晋骁打来电话,告诉他,“找到罗永了,在他身上搜到了李志的身份证,程潇不会再有危险。”
顾南亭点头,“谢谢你。”
冯晋骁说:“我应该的。”
顾南亭转身倚靠着护栏,看着街道上的人来车往,换了个话题,“和珩珩相处得怎么样?”
冯晋骁笑,“当然是好。”
顾南亭淡淡笑起,“她年纪小,难免任性,你多让让她。”
冯晋骁承诺,“我会的,放心。”
顾南亭又说:“下次回来到家里吃饭。”
冯晋骁满心欢喜地答应:“好。”
结束和冯晋骁的电话,顾南亭正准备给程潇打一个,就看见有辆霸道的陆虎一个漂亮的侧边停车停在路边,然后,有位身材高挑的美女从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向他。
顾南亭笑而不语。
美女问:“等人吗帅哥?要不要聊十块钱的解闷?”
顾南亭伸手去握她的,“好,我消费。”
美女闻言反悔了,她嗓音清亮地说:“那十块钱不行了,得涨价。”
“随你。”顾南亭把她搂过来,转身把她困在护栏和自己身体中间,一起望向远处的山,“看见彩虹了吗?”
程潇调侃他,“别告诉我你还许愿了。”
顾南亭低头,用侧脸贴着她的,“愿望确实有,但寄希望于他人,实现的机率不高,不如自己好好努力。”
程潇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拿出手机,翻出信息给他看。
从去年十二月到现在的五个月里,她给赫饶发了十五条信息,平均十天一条。
第一条她说:“我们回G市了。萧熠虽心有疑虑,却无可奈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自责在你患病期间不在国内。可这就是人生,不如意的事随时都有发生,不像奇迹,万中才有一。赫饶,别辜负几个男人争分夺秒救你,更别辜负自己在生命最危急之时曾拼尽全力。”
第二条她说:“今天G市又下雪了,天气冷得我只想拒飞。不过,为了早日飞满航时成为机长当领导管人,我还是飞了。等你回来,程机长带你装叉带你飞。”
顾南亭笑了,他逐条翻下去,在最后看到来自对方的回复,“我今天陪姐姐产检,宝宝一切都好,我的病也有明显起色。如果没有意外,九月我会重返警校。”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在消失了长达五个月,在程潇坚持了一百五十天后,赫饶终于愿意给他们消息。
顾南亭眼中瞬间盈满了泪,他哽咽:“程程,你是时间给我最好的馈赠。”
“哦?”程潇转过身注视他,“那赫饶呢?”
顾南亭不解,“赫饶?”
“我不关心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预感,因为我也有第六感,无从解释的第六感。”程潇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想知道,赫饶是不是你前女友。顾南亭,我要听实话。”
顾南亭怔住。因为“赫饶是他前女友”的说法实在出人意料。不过,在双十案期间自己的反应确实很难让人理解,难怪被误会。他笑着否认,“她当然不是,我们没有彼此喜欢过。需要我发个誓吗?”见程潇不表态,他抬手做发誓状,“如果我以前曾和赫饶有过情感上的交集,我上航线就摔飞机。”
换成别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誓肯定娇嗔地回一句“干嘛说得那么严重呢”。程潇却说:“这个誓够毒,我信了。”
顾南亭笑,“你当然要信,我可是有人证的。在你之前,我始终单身。”
程潇给他泼冷水,“你现在也是。”
顾南亭不顾背后人来人往,低头亲了她一下,“那乔其诺怎么说,你已经承认了我?”
程潇反驳:“他是看你心情不好哄你的,你还当真了。”
顾南亭重新把她拥进怀里,语带笑意地说:“也不是谁和我说自己是有承担的人。”
程潇抬脚踩了他一下,“追人家时甜言蜜语论车卖,临门一脚又不善表达了,难怪人称顾总,根本就是故意的。”
又矫情上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顾南亭甘之如饴地承受。
于是,有个男人在夜风中说:“我所关心,所喜欢,所要负责的不多,你是其中之一。我也没有要做最好,只想做你刚好需要,为你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诉你:我真的,特别爱你。所以程程,从今天起陪我日落西山。”
有个女人心里早就说了“我愿意”,嘴上却还在矫情,“我的行动早就证明了一切,还非要亲口说,顾南亭你要不要这么无聊?”
九月开学季一个晴天里,程潇飞A市,顾南亭再次出现在头等舱。
这是自恋爱以来时常出现的状况,整个公司都见惯不怪。倒不是顾南亭有多黏人,主要是两人平时都太忙,即便确定了关系,也未必真的有多少时间腻在一起。而为了迁就程潇的飞来飞去,顾南亭让乔其诺根据她的排班调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于是形成了只要程潇在外场过夜,他就可能会公出的假象。
公司的业绩稳中有升,即便顾南亭不在办公室,高层们也不会说什么,反正运营稳定如常。但是程潇——不无意外地看见他,她玩笑似地说:“好巧啊顾总,您去A市公出?”
顾南亭眉眼间全是笑意,他那么坦然地说:“不是公出,是陪你飞。”
程潇眼角余光瞥见乘务长在笑,她瞪了顾南亭一眼,俯身凑过来小声说:“没事老陪我飞什么?我需要个人空间不懂吗?你个妻控!”
“我还没求婚呢,妻什么控?还是你,”顾南亭顺手在她脸上摸一下,“着急了?”
“我都给你记着!秋后算账!”程潇放狠话:“不让你求个一百零八次,就是给你面子。”
顾南亭笑得明朗且自信,“那我只好求助岳母作主包办了。”
“岳母?”程潇故意和他抬杠:“叫得倒顺口,给改口钱了吗?”
“这件事是钱解决不了的。”顾南亭一扬下巴,“乘客快登机了,去准备吧。”
飞机安全落地后,完成机组工作,程潇被顾南亭接走了。见他并不询问自己要去哪里玩耍,程潇提议:“走,去看看你前女友。”
顾南亭笑得无奈,“都说了她不是。”
程潇煞有介事地感慨:“冒着被现任误会的危险也要相助,却没有机会成为前任,也是可惜。”
顾南亭明白程潇并不需要他再解释,只是玩笑,于是说:“没错过你,就没什么可惜。”
他说得轻描淡写,随意到甚至都没看程潇一眼,还是让人觉得能甜到心里去。而程潇也不吝啬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她的目光落在他近乎完美的侧脸上,“有没有人说过,顾总说情话的功底特别深厚?”
“除了你,”顾南亭偏头看她一眼,“别人没机会。”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喜欢,何时何地旁若无人,情话,随时随地信手拈来。从前他的高调,是向人宣告在追求她,让那些对她有企图的人主动退避三舍。现在他的高调,或许是向她宣告和她在一起的喜悦?
无论怎样,程潇都被取悦了,她主动凑过去亲他侧脸一下,“奖励你。”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福利,顾南亭还是控制不住胸臆间激荡的情绪,他方向盘一打,一个急刹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解开安全带,倾身吻住她。
程潇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并无意外地仰头承接这一吻。
程潇的吻则和她的人不同,印象中冷淡犀利的女子,吻却热烈缠绵。她丝毫不抗拒顾南亭的亲昵,甚至主动诱着他,给他信号让他上前,再上前。相比那些看都不看一眼的所谓不喜欢,对于像顾南亭这种她接受的喜欢的,她不会故作矜持,更不介意他的高调。
程潇相信:一个人爱你,一个人把你放在心里,是低调不了的。
而从前说喜欢她口是心非的男人,现在,更是爱死了她的真实不做作。至于有经过的车辆在鸣笛示意什么,顾南亭根本不在意。在这座有近十个月没有踏足的城市,他们坦然而热烈地亲吻对方,不怕被全世界发现心底的爱意。
连赫饶都感受到他们倾心相许的愉悦。警校门口再见,她在阳光下微微笑着说:“恭喜。”
程潇松开顾南亭的手去握她的,“他努力了那么久才被正名,没什么值得恭喜。倒是你,重返校园,风采依旧,恭喜了。”
赫饶心底有感激,感激程潇在自己最难熬的阶段,用不间断的信息给予的关怀和鼓励,那种无声的,不打扰的理解,给了她很多勇气。
赫饶主动拥抱程潇,“有幸相识,是我的福气。”
程潇用另一种方式回应这份感激,她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秀眉,“当然,虽然我个人手气一向不怎么好,但我身边的人都沾染了好运气,比如他,总是一不小心成为受益方。”
顾南亭隐隐含笑的目光,悄无声息地停在她脸上。直到赫饶说:“谢谢你顾总,邢唐都和我说了。”他才收回视线,语气温和地说:“以后和珩珩一样,叫我南亭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