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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珏说:“咱来一把?”
马小千说:“您来啊!”
黄珏说:“输赢就一把!”
马小千说:“那错不了,输赢一把!”
黄珏说:“咱们来五十两的?”
马小千说:“行嘞!客爷,您交五十五两,有五两定钱。”
定钱是什么意思呢,定钱又叫头钱,这也是赌场的规矩,你得单拿出所押钱数的百分之十,不管输赢这钱都归宝局子。为什么呢,主要是防止你压四门。万一有闲着没事的,拿四百两银子,一二三四,一门押一百两银子,二三四输了赔三,这一上还赢三呢,这就是自个儿哄自个儿玩儿,坐这儿半天四百两银子来回押,本儿对本儿不输不赢。干瘾是过了,这宝局子受不了,占宝这么些人挺胸叠肚陪你玩儿一天,一分钱不赚成了这公益事业了。人家可还有灯房水电、人吃马喂的这么些成本往里搭着,要是不见响没收益那人家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所以这定钱一交,就没人这么玩了,起码不会有押四门这么精神病的玩法。
这赌场可不简单,人家有各种查缺补漏防备你钻空子的办法。比如说这赌桌设投注上限,单次投注设置最大的投注额,这就是为了防着你靠着倍投法,把这赌场给赢垮了。什么叫“倍投法”呢,就是你每次投注的金额是上次的一倍,好比你第一次押两块钱,输了没关系,第二次押四块,再输了,第三次押八块,再输了押十六。输了就翻倍这么押,你输多少把都没事。理论上讲,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一直玩。当然钱得足够多,你就按这种倍投法押,只要赢一把,之前输的就全都给赢回来了,你还赚了赌场两块钱。可是你要连着赢两把,那赌场可就赔大发了。所以这口子他给你封住了,不能让你无限地押,给你设置投注上限,你就没办法了,这都是人家赌场的套路。
所以也奉劝各位,赌这个东西尽量别碰。平常家里边打打小麻将、斗斗小地主,是不要紧的。小赌虽然怡情,大赌可就太厉害了,吃人不吐骨头,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控制得了的。
黄珏就没当回事。押注的五十两往这儿一搁,又单拿出五两头钱,一共是五十五两。
黄珏说:“咱们就一把啊!一把咱也别玩儿命。别押固顶了,我押拐。”
“呱唧”三跟四当间儿大拐犄角,把银子就拍在这儿了。其他人也都下注了。注都下齐了,宝官涂四拿手一摁宝案子,喊了一声:“好!齐注了,买定离手!”他拿手这么一划,大伙儿都抬手离了案子,他低头这么一瞧,还就是大拐犄角上这注大,五十两。压大拐单注有五十两啊!
之前咱们计算过,丁天丁大爷花十两银子买白龙神变的那条大鲤鱼,北宋年间十两银子够一家三口紧着点吃一年的了,何况是五十两,算下来也有小一万块钱了。这宝局子里边玩得也不小,但很少有一把就出手五十两的。涂四一看这五十两也动心了,他后脖颈那根毛可就动了,但是别人不知道,也看不见。他一只手按着宝案子,拿眼这么一瞅小宝官,说:“唱吧!”让小宝官唱宝。小宝官答应一声:“哎!四爷!”就过来伸手一扶宝盒,但是没动拨片,嘴里边要唱宝,哪门声大他得唱免哪门。
小宝官说:“免三!”再一看二上也不小。小宝官说:“去二!不要四,来一!”
“啪”一伸手,就把大伙儿的目光吸引过来了,大伙儿一听他喊“免三去二不要四来一”,宝盖儿一掀,就都伸脑袋往前挤,瞧这宝子儿,三!黄珏押这大拐押中了呀!大拐是三四啊!赔五十两,除了定钱,净赚四十五两。黄珏伸手把银子拿过来,连自己的钱带赢的钱,往手里一托,往起一站身。
黄珏说:“好,辛苦,辛苦,辛苦。走吧,千儿!”
旁边儿马小千一瞧,这位还真对得起我,在东院儿里跟我说输赢就一把,我还不信呢,没想到这一把还真就捞着了,他这手够冲的呀!五十两银子,马小千瞅着直肝儿颤,他跟这儿累累巴巴干一年,也挣不了一零头儿。
马小千说:“那……爷,您不来了?”
黄珏说:“什么话?输赢一把,说不来就不来!走回东院,今儿个加菜!”
黄珏带着马小千兴冲冲往回走,这涂四倒不理会,涂四是占宝案的,输输赢赢每天看多了。可是其他押宝的瞅着新鲜,大伙儿一瞅,这一位一进来就知是大头啊!穿得挺好,一进门,两只眼睛到处乱看,这桌瞅那桌看,一瞧就是个雏,不像来过赌场的。结果来这宝案子跟前,一出手就是五十五两押大拐,这准完啊!没承想人家头一宝就中了。而且这位一宝红,干挣四十五两银子,拿完钱你倒是接着来呀,结果赢钱就走了。大伙儿一瞧这叫什么耍儿的呀,真新鲜,好样的!赌客们说什么都有。
黄珏不管那些,他拿着钱回到东院,瞅着手里这四十五两银子自个儿琢磨,都说钱难挣屎难吃,看来也不尽然,要说来钱快,这可比劫道还快。拿着银子“啪”往宝案上一拍,一翻一瞪眼,对半儿撅五成的概率,当时钱就回来了!刚才我是不熟,押了大拐了,我要压三固顶,这一下就是一百四十五两啊!这可来得过啊!黄珏心里高兴脸上就带出相来了。旁边的马小千一看行了,你只要上了钩以后就好办了,不怕你赢,就怕你不玩。有道是“赌无大小,久赌必输”,今儿先让你痛快痛快,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押中了一宝红,一把就挣了四十五两银子,黄珏高兴坏了,手里边拿着这赢来的四十五两银子,越看越开心。
黄珏说:“嘿!好!”
马小千说:“哎,我说客爷,您这什么意思?您觉着您押中了好啊?”
黄珏说:“啊!那当然好了。”
马小千说:“我也赞成您好,可不是您押中了好。说赢点钱那不叫事,我见得多了。赢完钱您掉头就走?您可真行!够豪横的!”
黄珏听出他这话里有话,有点酸吧唧的意思,可他刚赢完钱心情正好,就不太在意。
黄珏说:“你甭管怎么着吧!今儿我痛快了!千儿啊,今儿晚上咱加菜,打酒喝着呢!给你十五两。”
马小千一听吓了一跳,给这么多钱。
马小千说:“给我十五两?您干吗让我拿这么些个啊?”
黄珏说:“十五两丰丰盛盛给我弄一桌酒席,剩下都是你小子的。什么好吃给我上什么!剩多剩少是你的事了。这三十两我带着,这十五两你拿走!”
马小千一听,眼睫毛都乐开花儿了,十五两银子,我这一年都不一定能挣来这么些啊!这一顿饭按十五两来准备?可美死我了!我就是冒大气花,那一顿饭也花不了十五两啊,苏州好吃的是多的,鸡鸭鱼肉全上了,那也是有数的呀!鱼贵就上鱼!一桌也不能上三条鱼啊!一鱼两吃到头了,一条红烧、一条清蒸,这都算上了,连一半也花不了,这事也太好了!
马小千给张罗了一大桌子菜,盘子摞盘子碗摞碗,连黄酒带米酒又给弄好几坛子。黄珏一人吃不了,就让马小千坐着陪着吃。这顿饭一直吃到后半夜,把马小千困得够呛。转天天刚亮,黄珏起来了。肚子里一点不饿,昨天夜里的食还没下去呢。他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马小千正在门口伺候着,这位可是财主,绝对不能怠慢了。
黄珏说:“嚯!你起得真早啊!”
马小千说:“您起得也不晚啊!”
张罗着给黄珏打漱口水洗脸水,梳洗完了稍微活动活动,但没吃早点。
黄珏说:“千儿啊!”
马小千说:“哎,客爷!”
黄珏说:“西院里玩会儿?”
马小千说:“这钟点儿还早点。”
黄珏说:“昨儿我去看有百十来人啊!”
马小千说:“您昨儿去那都下午了,今儿太早了,估计没昨儿人多。”
黄珏说:“这么着,我还是输赢一把,反正今儿押的也是昨儿赢的呀!昨儿花了十五两,我今儿再添二十两,还押一把五十两。走走走!”
马小千一看行,这位这瘾有点上来了,那走吧!今天黄珏也痛快,就带五十五两。昨儿还多带点,今天就带一整数。
到西院宝局这里晃晃荡荡,黄珏又进来了。他一瞧真是莫道君行早,还有更早的人。别看这大早上起来,人可不少,又满员了。黄珏还是这桌转转那桌瞅瞅,往宝案子这儿一站。这宝已经做得了,大伙儿正那儿押呢。占宝案子的还是涂四,拿手一按这宝案子。
涂四说:“都齐了吧?”
黄珏说:“哎,慢着,我押!”
涂四抬头一看,这不就昨儿押大拐那位吗?押了一宝押红了就走了,今儿又来了?他一看身后跟着马小千,就明白这是小千子勾搭来的。看来是块肥肉啊,小千子还真是会办事。
涂四说:“哦,您押啊!您押早下吧!”
黄珏托着五十五两银子,他往两边一看,这些押宝的都瞅着他,这些人心里后悔啊,心说:干吗下手这么急,早知这位来,等他先下啊,他下哪儿,我们下哪儿。这位有造化,昨天到这儿“啪”就拿走了四十五两银子,跟着点他好!这些人都看黄珏,黄珏心里高兴,他这人就这样,人来疯。受到大伙儿这样的关注,他心里边痛快,就这么着吧,把银子往大拐这儿就一搁。大伙儿一瞧,敢情这位还押大拐。
涂四看他押完了,就说:“唱吧!”
这小宝官拿手一扶这宝盒说:“免三去二不要四,来一!”
一伸手,三!黄珏又押中了。四十五两一赔,黄珏往手里一托,扭头就走。
黄珏说:“辛苦,走!千儿,今儿加菜!”
马小千一瞧,真快啊!这位倒不错,又是一把就走。马小千说:“不是,爷,咱这就走?”
黄珏说:“回去吧!”
涂四一看,这位是什么意思啊,昨儿辛苦拿走四十五两,今儿来辛苦又拿走四十五两,照这么着我们不是辛苦,是白辛苦啊!我这儿给谁奔、给谁赚钱啊?这位可真够怪的,这么着可不成,晚上得摸摸他的底细。于是涂四当天晚上就跟马老二马中说了。马老二早就注意到黄珏了,打黄珏一进店,这小子就盯上了。一看马小千把他勾搭到宝局子了,他高兴,心里也夸马小千这孩子会办事。只要来了宝局子,有多少钱你也得押在这儿。可没两天涂四晚上就找他说这事。
马中说:“是呀!这位我倒是留着神的,可进店的时候我看他这打扮,穿得挺阔,这铺盖卷里鼓鼓囊囊,是个趁捞的主儿。可他还背着长条的包袱,不知这里边儿什么家伙!瞧这意思,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还会练两下子!”
涂四说:“你甭管他会什么,他老这样咱可受不了啊!一进门道辛苦拿走四十五两,去本儿净赚。咱还剩多少?可是话说回来了,马二爷,这位不知是干什么的,他要存心憋着吃定了咱们,咱可得早打主意!”
马中说:“是,你放心吧,你照常干你的,你甭管。”
从这天起,一连七八天,黄珏每天都去宝局,一进门就闯这一拐。往大拐这儿一拍就是五十五两。要说也邪了,连着这七八天是天天见红。只要黄珏一押这大拐,开宝不是三就是四。这几天的工夫,黄珏拿走了好几百两,天天加菜。涂四每天占宝,可有点受不了了,因为宝局子每天除了成本,把人吃马喂全刨了,净挣也就四十多两。他们三个股东每人分在手里边也就十几两银子。现在这位爷每天早上一注,早上起来一开门儿先拿走四十五两!合算这一天我们哥儿几个就是白干,全给这小子赚走了!
马中说:“那也不能不让他耍呀!再说了,你让他来二把他也不来啊!每天进门一闯这大拐,怎么那么巧,每回你们都做这个呀?你跟做宝的伙计说别做啦!做点儿一跟二不就完了吗?”
涂四说:“您糊涂啊?老做一跟二,那憋宝的不就憋着了吗?那咱还是赔啊!还得顾大伙儿啊!”
马中说:“这么办得了,我呀,跟门口看着。他不是西院奔这小院有个西院门吗?我在院门这儿站着,他来了我一咳嗽,我只要冲你一咳嗽,甭管是三不是三,你这宝赶紧的揭,别等他押。什么注齐不齐的,先把这宝了了,然后才进屋。他不是得转一会儿吗?他转悠这会儿,让伙计做一宝一跟二。他老押大拐,咱们做他一宝。趁他没明白怎么回事,咱先把这钱赢回来再说。你瞧这怎么样?”
涂四一琢磨也行,这也算是个办法。涂四说:“那二爷您盯着点。”
马中说:“我盯着他。你就听我这信号。”
这马老二起得还真早,天还没亮就在这院里边站着,抱着肩膀在那里冲盹儿。宝局子里有成宿不走的,还有一天一天跟这儿泡着的。裤子都输这儿了也回不了家了,就拿一个破被单子一围,就跟这宝局子耗着。
赌客说:“哟呵!二爷,您怎么意思?”
马中说:“你甭管我,我睡癔症了。”